章泽他不光长得像观音,运气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啊……他才骂过丫钱多烧得慌,这会儿钱就真烧得慌了。
陆路听说了这个消息,放下填写的补习卷就朝高一奔来。杜行止那次找过他之后,臊地他从那以后不敢主动和章泽见面,这段时间他又是愧疚又是羞惭,哪怕心痒难耐也只敢在远处观望。股票涨了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一根救命稻草,这会他心里只留下要见章泽一面的念头,其他啥都没了。
杜行止原本在专心看书,听到股票的消息后就有点心不在焉,等到陆路冲出了教室门后,仅有的丁点好心情也消失不见了。他想了想,还是搁下笔跟在了后面。
章泽的激动很快过去,股票忽如其来的暴涨对别人来说是死里逃生,但对他来说,只是历史的必然性而已,对此他早有准备。
直到年底为止,这只股票都会一直保持这样喜人的涨幅,97年开年,在市场内其他的股票都不乐观的情况下,它仍旧保持凛然的风姿。要不是如此,章泽觉得一贯对投资谨慎小心的杜行止也不会孤注一掷地投入那么多钱,然而等所有人都放下疑虑对它满怀信任的时候,这只股票却又忽然变脸,给了所有盟友一个大大的回马枪。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跌的,章泽并不能明确回忆起来,所以他决定在明年一月份一定要抛掉手上的所有股,宁肯少赚一些也别血本无归。赚来的钱到底要做什么他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决定,不过总共五万块钱本金,他顶了天不过能拿到几十万左右的收益,放在北京上海这些地方差不多一套房子的价格,想要做更多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陈聪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咬牙切齿地妒忌:“你小子不会真是观音微服下凡吧?运气也好地出奇了。”
章泽拍他的手,没拍开,索性随他去:“我有内部消息,要不我傻啊,买这么个股票。”
“内部消息?”几个人脑袋都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哪里来的?那么可靠。”
“告诉你们人家还要混吗?”章泽白了说话的小胖子赖一通一眼,得到他憨憨的笑容,其他人也识趣不多问,转开话题,“再透露一些呗,有钱一起赚嘛。”
陈聪也说:“我们肯定守口如瓶。”
章泽拿了会乔,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反正长不了,现在多投点吧,元旦前给抛掉,说是明年市场整体都不太好。”
眼巴巴的大伙终于心满意足,赖一通扑上来抱着章泽狠狠亲了一口,挂在他脖子上,软软的身体还带着奶香:“兄弟!等你赖哥我发达的那天,保准忘不了你!”
赖一通软软胖胖的,章泽叔叔看地食指大动,抱住捏捏无线条的腰,幻想着以后要把儿子也养成这样可爱,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
他衣服领口大,被赖一通这样一拉扯,半边的胸口都露出来了。赖一通蹭了蹭,抽抽鼻子:“你身上真香啊,是什么味道?好像不是香水。”他正嗅地起劲,脑袋还想朝章泽脖子那里埋,没料到后颈和四肢忽然好似都被鹰爪捏住,朝后一拉,他这么个体重快二百斤的相扑竟然生生凌空被提了起来。赖一通嗷嗷叫着拼命挣扎,回头一看,陈聪龚拾栎正和一个不认识的高个学生面目狰狞地对他施暴。他险些吓尿,连连呼救:“小泽子!快救救你胖哥啊!”
章泽压根没把被吃豆腐当一回事,他的生活太单纯了,虽然活得比人家长,可未必有陆路这些小年轻们见识的多。兄弟之间勾肩搭背亲亲抱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这个生气除非是洁癖,否则也太矫情了一点。但他也没出头,还以为三个人对赖一通实施的打击报复只是玩闹,坐那看了一会,笑地见牙不见眼的,歪了半边的领口也忘了去整理。
股票涨了他心情好,笑眯眯地问陆路:“原来你们都认识啊,世界真是太小了。”
陆路和小胖子不认识,但他和陈聪认识,闻言也不反驳,放下小胖子后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整整衣袖来朝章泽献殷勤:“我听说股票涨了?恭喜啊,这回得赚不少。”
要说诧异那是绝对有的,章泽买这只股票的时候他跟看猴戏似的准备等笑话,还觉得章泽这样的土老帽肯定是以为买股票都能赚钱,想也不想就投资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傻子,拿着财神爷当狒狒,还觉得全世界都和自己似的倒霉。
章泽笑意淡了一些:“承你吉言。”
陆路心中急的抓耳挠腮,章泽刚刚被那个胖子亲亲摸摸抱抱蹭蹭都不发脾气,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连个笑脸也没有?难道杜行止把自己借钱给他的本意说漏嘴了?听说杜哥他妈现在和小观音他妈结拜了,两个人亲如一家,卧槽,简直太羡慕有没有!
天天都能拉小观音的手!
陈聪看出不对,陆路是他的亲表哥,一个圈子里的人除了爹妈,大多都知道他私生活很混乱。章泽的外表是很容易招蜂引蝶的,尤其是像陆路这种毫无节操的烂桃花,招来一朵简直是空前灾难。他连忙动手将章泽的衣领整回原样,挡在陆路面前不着痕迹地张开手臂:“哥,快上课了,你还不回去吗?今天课间阿泽还要做班代表升旗,让他自己在这里背会致辞吧。”
陆路收回盯在章泽胸口的视线,垂眼看着这个关系只是平平的表弟,眸中闪过一道冷光,笑意也收敛了不少。
陈聪仰着头,微微笑着,坚持不肯离开。
陆路沉下脸,刚想开口,门外却忽然传来杜行止的声音:“老路,出来。”
他这一发话,陆路勃然欲发的怒气顿时就收敛了,他冷冷地瞥了陈聪一眼,侧头可怜兮兮地对章泽瘪着嘴:“那我回去了?”
“……”章泽犹豫着抬起一只手摇了摇,“再见?”
陆路有些颓丧,眼睛盯着章泽摆动的那只手,正蠢蠢欲动,衣领就被人拉住提了起来。
杜行止将陆路扯到旁边,扫了眼章泽的打扮,皱起眉头,怎么那么暴露?还有陆路,一副猪哥的样子,恨不得把人扒光就地正法了,要不要那么不尊重人!?这是他弟弟!
手上提着的衣领又抬高两寸,杜行止无视掉陆路掐着脖子挣扎喊叫喘不过气的声音,对章泽点了点头:“下午你自己先回家,我要上晚自习。”
章泽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一直是自己回家的啊。
杜行止眉头皱地越发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终究没忍住回过头:“外套,拉链拉起来。”
目送他离开,章泽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将疑惑的视线递给龚拾栎和陈聪。
陈聪手握成拳搁在嘴前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去:“拉起来吧,拉起来好看一点。”
…………
高三课业重,杜行止回家时天色已经漆黑,全家人围在桌边等他吃饭。
店里大门已经关上,留着侧门,灯光的余晖从门内漏出,叫人心中百般温暖。从来到章家以后,杜行止才明白“家”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真正的“家”,是会让人从心底感到眷恋的。
“妈,杜阿姨,阿悌。”杜行止对饭桌上三个讨论的眉飞色舞的女人点了点头,看到章泽时留意到他换上的普通t恤,眼中划过笑意:“……小泽。”
章泽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旁边的章母拍掌大笑:“回来啦?凑齐了正好,来次够!”
章母前不久赶流行烫了一头黄色卷发,还纹了眉毛,成天穿着厂里的新款,洋派地不得了。她性格本来就好,开了厂后充实忙碌,越来越外向,说实话,章泽挺受不了她现在的热情的。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英文,跟张素一块给自家厂子起了个外国名叫拍档,简称为p,加上杜行止和章母的姓氏d,也就是p·d。现在靠张素走关系进了各大商场,自主经营专柜,并且准备开设专卖店。
首次主打的那批健美裤在临近几个小城市卖地脱了销,生意比想象中好做是真的。章母现在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款,在孩子们面前倍儿有颜面!
杜行止洗干净手,坐到大家专门留给他的座位——章泽的左手边。也许是看他俩关系不好,想要让他们有多一点相处的机会,全家人都默认了这个位置成为杜行止的专属,不得不说实在是用心良苦。
“快考试了吧?复习的怎么样?我最近太忙了,也没有时间照顾你。”张素揉了揉眼间,这段时间被开场和品牌入驻商场的杂物包围,各种数据和开支都要她过目,拉关系、跑市场,虽说专业出身,但第一次自主创业的张素还是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在儿子的高考期间也没有余力来关心他。张素很愧疚。
杜行止心中一暖。以往她和母亲从没有现在的亲密,母亲为了留住那个男人,从小到大根植给他的印象只有卑微和懦弱,甚至为了和外头的女人斗法,连家里的孩子也很少有时间顾及。被保姆带大,总见父母争吵和冷暴力,杜行止竟然直到不久之前,才得知原来母亲也是他们那个年代少见的高才学生。
“复习的还好,”他低头沉声回答,虽然仍旧面无表情,可眼中却升温不少,“考试还要到夏天,这几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也够了。”
章母问:“小杜选好上哪个大学了吗?你外公家在北京,是不是要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