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北飞,春树莹莹,暖风微醺,己子当归。
人世间的情感至深者莫过于母与子。
李牧野作为人间弃子多年,几经辗转波折才找到亲生母亲,尽管这位亲娘有点凶悍,且对小野哥多有误解,但她思子之心舐犊情深的真切情义却是半点不掺假的。李牧野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留在陈淼身边,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堂前侍奉的母子天伦,就忽然间出了陈淼被世外江湖人物带走的事情,怎能不让小野哥方寸大乱,勃然大怒?
夜,白起驾车,拉着李牧野回到陈淼的住处。李牧野在街口下车辞别白起步行回家,刚到门口就看见一桩奇事。
一只通体火红唯独头顶一撮白毛的猴子,身穿花里胡哨的铠甲,骑着一条白色獒犬等候在门前。那猴子双手捧着一封烫金信封,坐在獒犬背上,虽然满脸猫抓伤痕却仍是神态倨傲,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齐天大圣在世。
小野哥已经知道陈二姐失踪与白犬红猿有关,见此情景顿时精神一振。
只见这白头红猿看到李牧野后,一双火眼金睛一下子瞪的老大,吱吱怪叫两声后,将手中烫金信封送上。
李牧野刚想出手捉住这小畜生,却不料这小畜生竟敏锐异常,丢下那封信便跳回到白犬背上。吱吱连叫,指挥白犬快速逃离。李牧野见那白犬奔行迅疾如虎豹,知道追之不及,忙屈指弹出一枚琉璃珠,直奔狗腿电射而去,那白犬被琉璃珠命中,却只是身形一趔趄,仍然迅疾奔走,顷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犬红猿逃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一封信安静的躺在地上。
李牧野走过去拾起信,先摸了摸,确认是纸质的手感,又嗅了嗅,没有察觉到特异的气息。
只见信封的正面写着,致李兄牧野先生台鉴。一行字写的风骨嶙峋,笔走如刀剑,正是著名的瘦金体。
撕开信封取出里边用宣州金笺写的一封信来。
只见上面写道:世事沧桑,江湖常在,风霜不解人间真情,难免英雄见白首,美人生华发。
弟,新野郭礼,表字纯孝,久慕陈女士端秀雅丽之风姿,李先生笑傲江湖之风采,故心向往之。久欲与兄结交畅叙一番。奈何弟浪迹天涯,沉湎红尘而不得自在,缘悭一面,不得见高士真容,实乃大憾事也。先生傲啸于江湖,扬威于海外,实乃我辈江湖人之楷模,如神龙九现,黑虎藏踪,率意纵横,令人想象。
弟虽籍贯新野,却常居于赣,鄱阳之滨,长江之口,眠风宿月,登潮望江,不思虚度岁月之悲,不慕世间锦绣繁华,白犬为仆,红猿为友,襟怀诗酒琴棋,寄情山水月华。虽有逍遥之乐,亦不免落寞之哀。
近日常闻江湖风云再起,尤以白氏无暇和李兄牧野君为风头翘楚,龙图霸业,天下无两。
弟思及往昔少年时光,也曾弹剑于江湖,仗一二俗术快意虚名。如今竟忽然尘心悸动,欲不自量力,与先生盘江论湖,道争短长。弟之末技不堪一击,不过疏狂孟浪,欲自取其辱耳,求李兄赐一败便余愿足矣。
遂斗胆遣白犬红猿敬奉金笺,如吾兄不弃,请于夏至时分,会于鄱阳湖畔,太公庙外。
这是一封战书,用辞雅丽,口气谦虚,字写的隽秀绝伦,颇有前朝风仪做派。
李牧野月下看罢,久久不动。
忽听房上有足落瓦片的动静,抬头一看,却是老猫魁斗正睁着一双幽光绿眸盯着自己。心念一动,招手唤道:“你也想陪我一起去救老娘吗?”
魁斗无言,却一跃而下,精准的跳到小野哥的肩头上,对着那白犬红猿消失的方向发出喵呜一声。
和风知谷雨,又绿旧瓦痕。
当下正是谷雨时节,距离夏至还有些时间,但李牧野心急如焚,决定连夜动身南下赣省,遂立即致电给老叶,将红猿传书一事相告后告诉他自己不在京城做停留,直接搭飞机南下去也。
叶弘又说,这事儿可有些巧了,庆州也在赣省地界,距离鄱阳江口太公庙不过百里之遥。李牧野之前还真不知道这庆州在哪里,听老叶这么一说不禁心中一动,这件事会不会跟曾喜国佛子称帝事件有什么关联?
李牧野心中存疑,将这个想法与老叶说了,问道:“你们在那边调查那件事,进展如何了?”
叶弘又道:“可以说毫无进展,那棵树我亲眼见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有一道年轮,却生的海碗口那么粗,然后这曾喜国的家乡我们也去看了,还寻访了一些当地的村民,但根本没人愿意配合调查,当地人对这个曾喜国奉若神明,都不愿意多谈跟他有关的事情,我们打听到的都是些灵异传说,有些事情听上去倒有些逍遥阁百戏图的意思。”
“怎么又是逍遥阁?”李牧野一皱眉,道:“这群二鬼子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