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挽歌笑嘻嘻地凑上来,蹲在床榻前与玉盏平视,举起手里的药瓶,嘻笑道:“姑姑猜不到吧,据说是上好的伤药呢。母后给的,想必定然是好货。我扶姑姑坐起来,再给姑姑上药。或许啊,如今上药,入了夜便好了。”
被她说的话给逗笑了,玉盏忍不住弯了唇,嗔道:“姑娘怎的和小孩一样,哪有这么快就能好的?纵是仙药,也没有这种能力啊。”
墨挽歌拱起鼻子,故作嫌弃地瞅着药瓶,“一日已是许久,不能一日愈合的话,那也算不得好东西了。也罢,还是得试一试,万一能好了一半也行啊。”
玉盏无奈地轻轻摇头。
墨挽歌便扶着玉盏坐起来,解开了她的衣裳,认真又仔细地给她上药。药膏有一股清甜的味道,手指扣了一团抹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手指就带了血丝。墨挽歌看着手指的血丝,心抽痛,动作愈发轻柔。
今年冷得早,还不到中秋就北风呼啸。就是这般冷的天气,待得玉盏再次躺下,二人还是都已经出了汗。墨挽歌是累的,玉盏是疼的。
墨挽歌瞧着药瓶里剩不到一半的药膏,心里盘算着得从何处再要这种药膏。
玉盏躺下后缓了缓,等到身上的伤口不再剧烈叫嚣疼痛的时候,才放松下来。只是再看向墨挽歌,眉眼就蓄起愁绪,她郑重地喊道:“二姑娘。”
墨挽歌毫不意外,视线从药瓶转到玉盏脸上,她随手把药瓶放在桌上,直接坐在床榻前,笑嘻嘻地说:“姑姑又认出我了啊。”
墨家即便是墨修没再为官,也无人敢欺,原因无他,就是墨修的长女是当今太子妃。因为太子妃的缘故,也有许多人愿意和墨家亲近。
墨修出朝不久,就有人上门提亲。墨挽歌是出嫁了,而她底下还有几个妹妹呢,嫡出的二小姐年纪还小,可不是还有正值婚嫁的庶出女儿嘛。如今墨修没了官职,好歹还有太子妃这一层,家里嫡出的儿子娶了吃亏,可不是还有庶出的嘛。
很大原因是太子如今是钦定的皇位继承人,不必为了皇位如何拉拢臣子,于是要与太子攀上关系就得费些周折。故而,倒也不少人将心思放在太子妃这里。
有人说,太子妃不得太子如何宠爱。紫禁城里传出来的实在不能完全相信,退一万步说,纵是真的,那又如何呢?墨家长女坐定了太子妃的位置,如今又怀了皇长孙,人家尊贵着呢。
纵然只是庶女出嫁,林氏作为当家主母还是费了不少心思。按她的话来说,能嫁去做正妻的还是做正妻的好,也不求夫家身份多高,只要品德好就成了。
墨挽歌之下就是墨雨琴、墨竹琴。墨雨琴只比墨挽歌小了一月,婚事也定下来了。谈的是光禄寺少卿的嫡次子,为人正室。此子年纪十八,之前考到功名,得上司提拔,如今在布政司帮忙。若是墨修还是尚书的话,这就是下嫁,不过如今就是高嫁了。
而三小姐墨竹琴也在议定婚事了,定下的是一位七品卫千总,乃是武职外官,名为陈关。陈关无父无母,又是外官,之所以会和墨竹琴牵了红线,都是墨修曾照顾过他。有这层关系在,双方都很是满意。
林氏忙了许久,将两个庶女的嫁妆单子列出来。二人都是庶女,身份相当,所以列出来的嫁妆都差不多,如此,倒是公平。
墨家依旧是住在原先的府邸,这也是皇帝的恩赐。原先就是叫“墨府”,如今连牌匾都不必更换。
虽然没了官身,墨修还是有事忙碌,他富有才华,很早就想着要写关于礼仪的书,如今正好有时间来写。每日除了同夫人以及小女儿在一起,便待在书房里做他的宏图伟业。
府中最不满现状的,就是老夫人了。日日在院子里念叨咒骂“她的长孙女”,出口的竟然还都是难听的言语,恼恨的就是“她的长孙女”害得墨家如今破败。
府中的两位嫡少爷都出府去了,随着林氏的表兄游历。两位嫡少爷年纪小,但一向看重女儿的墨修就是这么决定的。少了两个小子,四小姐墨汐媛无事可做,只能好好用功读书,一时间学业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