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是认识他们的,这对夫妇经常出现在电视里。
“段小姐,”张松来的夫人的儿子还在上初中,偶尔她会去溪城中学接儿子,所以她认得段言,热情的招呼道:“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令我惊喜。靖琏呢?”
段言回以微笑:“他有走不开的急事,但我看有这么好的机会现场一睹张总张夫人的风采,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张夫人本就是极为和善的长相,一听这话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冲身边的先生说道:“老张,你看段大海的一双儿女长得好也就算了,情商还这么高。”
张松来接嘴道:“是啊,老段真是有福气,羡煞我也。”
段言一边同张松来夫妇寒暄,一边用目光扫视这偌大的宴会厅,很快,她便看到了坐在大厅一角的顾斐宁。
他坐姿有些慵懒,却不会让人觉得很随意,反而自带一种贵气,坐在那里,就好像在自家的餐桌一样闲适,他目光对着咖啡色的茶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有几个女人拿着酒杯围上去,在跟他说着什么。
拈花惹草,段言的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就跳出了这四个字。
张松来夫妇是大忙人,他们没说多久的话就离开了,段言想也没想就往顾斐宁的方向去了。
不知为什么,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几位美人儿都已经离去,他依旧一个人,低着头,她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覆着双眼,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段言把酒杯放在桌上,不高不低的声响足以让他发现自己的到来。
顾斐宁适才已经不咸不淡的打发了几个凑上来的女人,正闭目养神之际,还以为又来一个,结果刚抬眼,就看到了段言。
段言,他陡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这么熟练的想起她的名字。
“顾先生,真巧啊,咦,刚才的那些美女呢,怎么都走了?”她巧笑嫣然,漂亮的脸孔微微扬起,笑容背后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种捉摸不透的坏。
“恩”,他瞥了她一眼,才到:“可能是知道有人要说童话故事,所以提前走开了。”
段言一怔,看来他还记得那晚她说的童话故事,于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你不走,是想听我说故事?”
顾斐宁并没有回答,反而用令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的眼神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段言,你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段言摸不着头脑,她是谁?
她觉得挺可笑的,对啊,她是谁,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段言若无其事的开玩笑:“你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问我是谁,不好笑。”
顾斐宁也是一时失言,可是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都让他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想起那个女人……
她们的声线都带着一种甜蜜的冰冷,就像是上等的瓷器。
这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他的感官中了。
顾斐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他不能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否则昔日的回忆就如同汹涌的潮水向他扑来,把他淹没。
他站起身,“失陪。”
段言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呢,她也跟着站起身,“哎,你这样很不礼貌,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你就这样把我丢下?”
顾斐宁失笑,这怎么能算把她丢下?这女人说点话一点也不过脑子。
他并未理会,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与她再多纠缠,但段言已经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顾斐宁:“……”
段言:“看我干嘛,你不是要去应酬,我不会打扰你的。”
段言说到做到,顾斐宁不管跟谁说话,她都站在一边,喝着香槟,浅浅微笑,作倾听状。
这里也有不少人认得她,因此她站在顾斐宁身边的时候,就有粗神经的问:“这不是方靖琏的姐姐段言吗?你这是……是我记错了?”人又看面色古井无波的顾斐宁一眼:“这,景川兄呢,没陪着你来?”
段言告诉他:“分手了。”
那人又看看顾斐宁,尴尬的呵呵了一声,找了个理由尿遁了。
这样几次下来,顾斐宁都无语了,“段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啊?这里我最熟的只有你,你忙好了,不用管我。”段言“坦然”道。
顾斐宁真是猜不透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就真的不再去理会她。
他这次来参加这个宴会确实是有几个商场上的相关人士要结交,他回到溪城不久,根基不稳,迅速的扩充人脉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一切都得慢慢来,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无非是在吃他的准头,因此与他们说话,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样的场合,正好磨掉了彼此身上许多的锐气,说起话来更轻松,少了一些针锋相对。
待顾斐宁喝掉第五杯酒,再次挪动脚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没有跟上来。
他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那女人定定的站在原地,脸色明显的苍白,一只手状若无意的捂在小腹的位置上,眉头微微蹙起。
顾斐宁不想管她,今天的段言有些不一样,她态度热情,似乎把他当成了猎物,令他很不自在。
那么多的女人都把他当成目标,唯独她的每次靠近,都让他既不知如何抗拒又不知怎么远离。
顾斐宁又走了两步,顿住,复又走回她身边。
“你怎么了。”他声音低沉而坚硬。
段言这下是真的想哭,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
但他是她唯一可以求救的人,她咬着嘴唇盯着地板,硬着头皮说:“我,我例假来了。”
……
段言身上披着顾斐宁的西装外套,又站在了电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