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殊不知胡三娘哭着回去,非但没得到几个妹妹的安慰,她们反而心气胡三娘竟妄想捷足先登,便在一旁说起风凉话来。

胡三娘却不恼林宁拒绝她,反而是觉得林宁洁身自好,而是恼起几个幸灾乐祸的妹妹来,眉目一转道:“道君那般文质风雅的人物,眼界自然高,如今他都瞧不上在姐妹中生的最美的我,自然更不会瞧上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还得意个什么。”

胡三娘确实是几个狐女中最美的,几个妹妹们也反驳不来这点,可她们又见不到胡三娘自鸣得意,最小的胡七娘道:“你也不过是井底之狐罢了,要知道咱们狐族中比你长得的定然还有,就像住在广平府那边的辛家,我听说她们姐妹个个貌美如仙!”

胡三娘也听过辛氏狐的‘美’名,可如今输狐不输阵,便口气冲冲道:“这不过是你听说罢了,若是她们中有谁能得到道君青眼,我便承认你说的不是无稽之谈。”

胡七娘一昂头:“这有何难?我明日便与她们传信。”

胡三娘:“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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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她已经被狐女盯上的林宁,从胶州城离开后,先后按照那会巫术的拐子招的供,由距离胶州城远近来行走,过了大半个月,将将解救了三分之二的受害人,又她无论走到哪儿,似乎都能遇到狐女,而且这些狐女个个都像先前的胡三娘般,来到她跟前各种作妖。

一开始林宁以为她们都是来“以身相许”的,这般两次过去林宁也发现了猫腻,再一逼问才知道她们是来靠她选美的。

林宁:“…………”

次数一多,林宁就不是很耐烦了,不过来到她跟前的狐女们以前并没有做过恶,林宁又不能武力镇压她们,不过林宁也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她打算来个杀狐儆狐。正好她今次来到了阳谷县,在小茶馆中听到县内有个史相公遭了狐祟,那狐女一直缠着他不放,导致他生了重病。

这史相公求神,画符等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可仍然不见效,那狐女仍旧缠着他,让他的病得更重了。林宁听后则是眼前一亮,问清楚那史相公家在哪儿后,就负着龙吟剑上门去,准备毛遂自荐来帮着他除掉那要命的狐女。

只不过等到林宁来到这位史相公家,史相公却看起来并不像是病入沉疴的模样。

史相公对着林宁有礼道:“小道长这是?”

林宁回了个礼,开门见山道:“贫道听闻居士遭了狐祟——”

史相公截口道:“哈哈,小道长来晚了一步,那妖狐已经被我治死了。”

林宁不禁好奇道:“居士可否告诉我,居士是如何祛除的吗?贫道着实好奇。”

史相公微微咳嗽了一声,倒也没有藏着掖着:“我本来是遭了老大难了,还想着回老家躲一躲,不过今日早些时辰来了个摇铃串巷的江湖郎中,他说他能伏狐。我起初不太信,可转念一想我都这样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便问郎中有什么办法?那郎中便给了一贴药,我吃过后便很快就治死了那妖狐。”

林宁:“这般神奇?不知是什么药?”

史相公半遮着嘴压低声音道:“房中术。”

林宁怔了怔,这才明白过来这“房中术”是指什么药。民间方士有所谓运气、逆流、采战等术,也有类似阴阳交合的方药,称为房中术,通俗来说就是壮阳药。也就是说那江湖郎中给了史相公一剂特制壮阳药,让他去和那缠着他不放的狐女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结果那狐女不敌,就生生被“做”死了。

史相公这时也不禁感慨道:“早知道还能用这种法子,我可以免受多少罪啊。”

林宁:“…………”

林宁默默地辞别了,而那江湖郎中另辟蹊径的伏狐法,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

话又说回来,林宁杀狐儆狐的计划延后了,不过她觉得总会有机会的,又不是所有的狐妖都一心向善,再有她也不想和狐妖有过多牵扯,将那会巫术的拐子拐走的受害人解救完,才是她眼下要做的正经事。于是从阳谷县离开后,林宁就赶往位于阳谷县以北百里的涿县,这百里的距离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掐个凌风诀,从阳谷县到涿县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

等林宁到了涿县外,已是傍晚了,而这个时辰在其他郡县都不到宵禁时间,可涿县却是已关了城门。林宁想起在阳谷县时,那儿的县民提及涿县时,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如今在涿县外环顾四望,林宁也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同寻常之处:

在涿县的北郊,有浓稠的黑红色将那一块方圆笼罩了起来,便是林宁站在涿县县城大门外,都能从空气中闻到那令人不舒服的气味。

以及这并不是说那浓稠的黑红色是肉眼可见的,不,严格来说是常人不能够看到,而是在林宁这一眼看过去时,首先看到的是那一方圆中的“妖魔气”,这“妖魔气”包含了血腥气,怨憎气,还有鬼气等等。林宁看到那浓稠的黑红气,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那一方圆有妖魔鬼怪存在,并且那儿定然死过很多人,还有这样浓稠的“妖魔气”,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积累,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思及此,林宁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也让她放弃了在城外过一夜,等明日再入城的想法,而是直接跃上了城墙,在城墙内巡逻衙役的目瞪口呆下,如履平地般下了一丈高的城墙,平稳地落在他们面前。

这时林宁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好像擅闯城门了,马后炮地来了句:“失礼了。”

不过兵差们面面相觑后,领头的差兵隐隐带了几分兴奋道:“不妨事不妨事,敢问道长打何处来?”

林宁:“崂山上清宫。”

涿县距离崂山上清宫是隔着个省,不过林宁这段时日以来,也清楚崂山道士似乎在哪儿都挺有名的,那她就不妨把这个名号报出来。果不其然,差兵一听就更为激动:“原来是上清宫的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林宁没有再说废话,直截了当问:“敢问贵县可是遭了什么大难?”

几个兵差们对视一眼,领头的差兵苦笑道:“不敢瞒道长,我们确是遇着了难题,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份,道长若是不嫌弃的话,便由在下为道长引荐我们的县令韩大人。”

这正中林宁下怀,她便点了点头。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涿县的县衙,那领头的兵差先进去通报了,很快他口中的韩县令就快步走了出来。韩县令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目光清正,脚步并不虚浮,再有无论是衙役还是师爷,都对他很是尊敬,看来他并不是个奸官污吏。

又大抵是那领头的兵差对他说了林宁上下城墙自如的事,他对林宁最初的态度都可称得上温和有礼。

林宁也明白如果她没有真才实学,韩县令就不会取信于她,于是在韩县令问起她如何会来涿县时,就客观地将她在胶州发现会巫术的拐子一事讲了,而来涿县正是为了被拐卖到此地的妇人。

韩县令大惊:“原来是道长。”

他随后解释道:“昨日有公文从上府发来,上面就说了胶州此案。”这么一来,他原本还有几分踌躇,如今也消除了,而且林宁在观察他时,他也在暗中打量了林宁。韩县令也不是没有见过道士和高僧,他们中既有真本事的,也有招摇撞骗的,而他眼前的这个道士,尽管年纪尚轻,可神情坦坦荡荡,且言之有物,也没有像许多高人那般故作清高,更没有故作玄虚,加上对方如芝兰玉树般,韩县令便已断定这是个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如今又有公文作证,还有人家在管了胶州一件拐卖案后,并没有就此潇洒离去,还是管到底,这样的品格更叫人敬佩。

当即韩县令便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不瞒道长,本县确实遭了大难,我们县的一由二十一人组成的商队,本是要去本县以北八十里的金华,做一笔大买卖。本来是一帆风顺的,可等他们归来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为了尽早将货物送回来,他们就没有选择去时的道路,而是选择了经过黑山的一条捷径,结果本该两日前便回来的他们却迟迟未归,而他们家里人派去金华打听的仆从回来,就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说到这儿韩县令苦叹道:“那黑山早数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山,传闻中葬身在那山上的人们不知凡几,而途径金华和本县的商贾一般都选择绕道而行,而我们县的这一商队恐怕已凶多吉少。”

一直沉默着聆听韩县令讲述的林宁冷不丁道:“那黑山脚下是不是有个兰若寺?”

韩县令一愣,“确实有座寺庙,只那座寺庙早几年就荒废了,里面的僧人也去了他地。”

至于为什么离开?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又韩县令见林宁神色起了波澜,不禁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林宁垂下眼帘道:“没什么,韩居士可是想贫道去那黑山探个究竟?”她总不能说她好像知道韩县令说的金华黑山是哪儿了吧,还有那儿都有什么吧。

韩县令却没有立即应答,而是想了想后说:“道长不知道那黑山从前并不叫黑山,在数百年前还叫栖明山,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栖明山上就接连发生事故,先是上山的猎户有去无回,再是途经的商队失去了踪迹,便是有侥幸逃下来的,等醒过来也失了心智。而几多年来,也不是没有高僧和道长来驱妖除魔,只是收效甚微,渐渐的栖明山就变得人迹罕见,山上树木愈发繁茂,又瘴气丛生,便是白天看过去时,都觉得那山是青黑青黑的,周遭百姓便开始叫它黑山,到了如今大家都几乎忘却它曾经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