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话虽是对着阿阮说的,但眼睛看的却是站在他身后的魏悯。
阿阮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冷了下来,往魏悯身前一站挡住张氏的视线,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妻主的手是用来拿笔的,不是用来给干粗活搬东西的。
张氏一看阿阮这幅护犊子的模样,脾气蹭的一下子上来了,压都压不住,“怎么?我说两句软话给你脸了?使唤不动你了?不就是几个柜子和两张床吗,别人能干就你妻主干不得了?”
阿阮抿紧唇丝毫不愿意退让:
——既然别人能干得那你找别人干去。
反正他妻主不当这个苦力。
阿阮觉得妻主的手掌干燥温热,掌心指腹都是柔软的,没有自己手上这种老茧,被她牵着的时候可舒服了。
可见在家时大姐也没使唤过妻主做粗活,现在张氏哪来的脸使唤妻主使唤的这么理所应当?
张氏从来没被阿阮这么顶过“嘴”,气的连脸上的肉都在抖,抬手就要往阿阮脸上扇,“你嫁了人就长能耐了是吧?我看穷秀才能护你到什么时候,等过了新鲜劲,有你哭的时候!”
阿阮抿紧嘴唇瞪他,脸色显然也不是很好看。
张氏抬手阿阮也没躲开,他要是再打自己,那他就还手。
不管有没有今天这一出,也不管将来他和妻主之间如何,张家早就没了他的立足之地,哪怕他今天跪舔张氏,张家依旧不会承认他这个哑巴养子。
张氏的巴掌最终没能落在阿阮脸上,而是中途被手更快的魏悯拦住。
阿阮跟张氏比划时动作很快,魏悯根本看不懂,但从张氏的话中可以猜到阿阮是在维护她。
魏悯的好心情才刚挂在脸上,就见张氏一言不合就要抬手打人。
张氏这一巴掌用了全力,被魏悯拦下时身子还闪了一下,可见要是真招呼在了阿阮脸上,他那半张脸都能肿起来。
魏悯隔着张氏的袖子捏住他的手腕,说道:“我能护我夫郎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毕竟生老病死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但至少现在,我不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打他。”
阿阮闻言一怔,心里因为这句话慢慢泛出一股甜意,悄悄垂下头遮住自己羞红的脸。
这幅小男人的作态,跟刚才挡在魏悯面前和张氏顶“嘴”的模样截然相反。
张氏咬牙动了动被攥着的手腕。他一个男人力气哪里比得上年轻有力的魏悯?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立马用另只空闲的手抬大腿,张嘴嚎叫,“来人啊,打人了。”
张大听见动静第一个冲过来,看清场面后立马伸手指着魏悯,只是气势不足,不由得有些结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呢?还不松开!”
魏悯皱着眉头松开手,显然没想到张氏会来这么一出。
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天喊地,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阿阮没良心白眼狼,说魏悯欺负他手无缚鸡之力要打他。
说着还捡起地上的碎石块往魏悯身上扔。
魏悯怕张氏伤着阿阮,就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护,两人站在了张氏够不着的地方。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出来看,没有一个为张氏说话的,只是图个热闹看他撒泼。
平日里被人好话捧惯了,没成想如今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张氏脸色气成猪肝色,爬起来大骂这些人是羡慕他要搬到县里去了,活该他们穷一辈子!
左右邻居也不理会张氏,而是劝着让阿阮回去吧,“你这孩子嫁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他是个什么人你心里还没有底吗?喊你回来能有什么好事。”
“就是。你看那院子里的东西都等着人搬呢,要是你来帮忙,张氏指不定连头驴都舍不得租,净拿你当牲口使唤。”
他们的话阿阮都明白,可张氏让人帮忙传了话,他若是不回来,张氏指不定要去青禾村里闹,被人看了魏家的笑话。
今天他本不打算让妻主跟着来的,是她不放心自己。
左右没了情分,不如今天断的干净。
辞别邻里后,阿阮又和魏悯回去了。
路上阿阮抬手对魏悯比划一句对不起,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了。
魏悯笑着牵住他比划的手,攥在手心里,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今天维护我了。”
以单薄的身板站在她面前,丝毫不退让的护着她。
魏悯掌心的温热通过十指相扣传给阿阮,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轻声说道:“你今天护我一次,那我还你一辈子可好?”
阿阮长睫轻颤,没好意思回头看魏悯,却能感受到她停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红了张脸,点头的时候,几乎把头埋在了胸前,羞的不行。
掌心的温度一路传到阿阮心里,慢慢捂热他那颗凉了十五年的心。
阿阮余光偷瞄魏悯的侧脸,见她没注意才又一连看了好几眼,嘴角的笑意如春风拂过的平静湖面,一波又一波几乎停不下来。
魏悯垂眸,只当做没看见夫郎的小动作,牵着他的手悠闲的回了家。
两人间气氛从张家回来后就极好,魏悯本打算今天下午回书院的,可看见夫郎的那张脸又舍不得了。
吃罢晚饭后,两人吹了灯躺在床上,但谁都没睡着,似乎在等着什么。
魏悯凑过去,从背后搂住阿阮,脸埋在他肩膀上,隔着中衣轻轻亲他肩头,声音带着情.欲有些沙哑,低声问他,“阿阮,我能要你吗?”
“阿阮,我想要你。”
阿阮不知道是因为魏悯的这句话,还是因为她说这句话时低沉的声音,听的身子都软了,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背后魏悯的呼吸越发炙热,鼻尖贴在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轻蹭,一个劲的问他,“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