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望舒啧啧道:“头一次听到人说自己脸嫩。”
和仪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是缓过来了,也松了口气,随口道:“你要真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知道怎么和你姐交代了。”
再回头一看,房子旭也好了不少,她就放下心来,拉着毛望舒的手拣干净点的地走。
老程看了她一眼,道:“这山路脏,难为小姑娘了。”
和仪笑笑:“再脏的也不是没走过,不算难为。”
老程没说话,深深看了她和毛望舒一眼,转过头去,拎着烟袋锅吸了一口,吐了口烟雾,继续往前走。
尚老师的朋友道:“老程热情好客,我们进村的时候也是他接待的,今天天还没亮,他就拉着我出来接你们了,我说太早了你们不能到,可他偏说你们来者是客,等着不好,拉着我早早就出来了。”
又念叨:“老程他孙女酿的米酒可是一绝!你回头可得尝尝!”
和仪眼尖,看到老程往树上磕烟袋锅的动作一顿,随口问:“您怎么了?”
“没什么……咳咳。”老程咳嗽两声,摆摆手:“老毛病了,嗓子难受,继续走吧,还得走一段路呢。”
和仪看着他,不由想到若是和振德还在世,也该是和他一样满头华发的小老头了,忍不住道:“喉咙不好还是少抽烟的,不然犯起病来难受。”
老程微微一怔,然后回过神儿来,“……嗯,咳咳。谢谢姑娘你关心。快点走吧,这两天山里总下雨,碰上雨就不好了。”
尚老师连忙答应,和仪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的,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尚老师的朋友在旁边道:“今儿一大早上我听天上那雷声,吓人得很!我跟老程在山里,我可是要吓坏了!好在有老程在。”
“山里头,各种各样的事儿多了。”老程没回头,自顾自背着手往前走,声音越来越低:“若是什么事儿都要怕一场,人还怎么活呀……”
尚老师又和老程搭话这边祭祀的事儿,老程沉默地没说什么,他朋友倒是笑呵呵地道:“昨晚上就开始搭祭台了,热火朝天的好热闹!我们还想帮个忙来着,没想人家不用。阵仗也大,排演时候那鼓声震天响!听着跟雷声也没两样了,我们摄像捧着个相机跟着拍,在广场那边蹲了好几天了。”
“这谷雨祭有什么讲究?是求春雨的吗?”尚老师随意问着,就扯到了这边都种什么、往年的收成怎样上。
老程听他这么问,也没说话,背着手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尚老师颇为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他朋友笑道:“都让你别问了!老程心地好,就是不爱说话。你问这么多,多讨人厌啊?这边种稻子,听说这一两年产出不太好,所以祭祀才大半。”
“产出如何未必是祭祀的事儿。”和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搭茬道:“或许是品种呢?不是说这边与世隔绝很多年,种的是新品种的稻子吗?”
这可把尚老师的朋友问住了,吭吭哧哧地没说出什么来。
前头传来老程的声音:“不是!”
和仪就笑了:“那是该打算打算换个品种种了,现在杂交水稻的亩产量比老品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呢。”
毛望舒在旁边连连点头,江离又道:“祭祀之事说到底就是个心灵安慰,求风调雨顺罢了。若说一年里的天气是天时,土壤地质是地利,人伺候的精不精心和品种如何就是人和了。若但求上苍,上苍又能帮到多少呢?”
大家都说有理,卢津阳觉得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嘴:“明天是祭天吗?”
“五谷祭吧。”江离还有点不同意见,正争论着,老程开口了:“……是山神阿公。”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如同在砂纸上打磨东西一般,卢津阳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以为来神儿了,在后头走着,嘴里连忙嘟囔了一串的话。
和仪看他费劲的样,笑呵呵一伸手:“过来,我敲一下,保准什么都没有。 ”
卢津江五官扭曲,头晃得都快出残影了,嘴里还连声道:“不不不、 不用了。”
毛望舒在旁边毫不客气地哈哈笑着,旁的同学也来打趣两句,气氛很是轻松。
独老程一个在最前面走着,背着手,微微弯着腰,孑然独行。
程家村在一块山谷洼地里,着实不大,百来户人家围着中间一个广场,一眼就能看清。
老程重新拿起了烟袋锅,用打火机引燃吸了一口,然后领着他们走到两户人家钱,道:“这就是给你们留的房子的,打扫过了,你们不放心就再收拾一遍,能住人。夜里门窗关严实了,山里不干净。”
第72章 .月亮,风起了 抄家伙吧同志们!……
在程家村, 和仪亲眼见到了那个被拉来“背锅”的节目组,总导演姓何,长得很圆润, 笑起来眯眯眼, 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和师,久仰大名。”他一上来就对和仪伸出手, 口吻中带着恰到好处而不容易让人生厌的亲近,甚至带着点尊敬, 态度很自然, 让和仪略有些吃惊——她的名气已经那么大了, 足以征服素未谋面的人吗?
和仪亦笑道:“何导, 久仰大名,只闻其人未曾见面, 得见当面,名不虚传。”
何导哈哈一笑,“节目现在的热度, 多亏了您的‘预热’啊,不知道您这个试玩玩家有没有兴趣来玩一期节目, 或者这一期就可以出镜!”
“还是算了。”和仪摇头拒绝道:“我是跟着老师来见世面的, 出镜什么就算了吧。”
“好吧。”何导有些遗憾, 到也没多执着, 又有人来找他, 他对和仪歉意一笑, 转身走了。
毛望舒把灌满了水的保温杯递给和仪, 看着何导离开的背影,问:“这就是去年年末给你们背了锅的那档综艺的导演?”
“嗯哼。房子有问题吗?”和仪接过杯子喝了口热水,很随意地问。
毛望舒却不敢随意, 战战兢兢地答:“暂、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气机很正常,没有什么超标的阴气煞气,当然也没啥灵气。”
“没有灵气就是最大的异常……我并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房子有什么问题吗?”和仪略微疑惑:“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是喜欢随口考察功课的人吗?”
“呼——”毛望舒松了口气,连忙回答:“房子当然没问题,打扫的还算干净,看得出尚老师给得不少,里里外外的都很齐全,就是铺盖有股霉味,不过咱们自己也带了床单被套什么的不是吗?”
和仪思忖片刻,忽然转身:“走,咱们把被拆开看看。”
毛望舒连忙跟上,又忍不住问:“把被拆了咱们晚上盖什么啊?”
和仪轻呵一声,横了她一眼:“有霉味的被反正我是盖不住,晚上打坐,不睡了,正好守夜,看看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