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只是华坤足迹常在深山老林,并不好寻。昨夜总算接到了疑似行踪,龙城便千里夜行,果真是见到了华坤。因是华坤离开傅家时,曾赌咒发誓说,再不管他傅家事情,所以,他又想着如何哄了华坤开心,好帮自己的忙。

唉,龙城其实很不愿见华坤的,这位华先生的脾气实在不是太好的。

华坤沉思半响,道:“你可询问过龙晴,为何会心悸?”

龙城道:“他若是知道为何会心悸,想来早已医好,还用龙城去问。”

华坤冷哼道:“愚蠢!”

龙城也不知华坤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龙晴,便只默不作声。

“龙晴这病,老夫也医不了。”

“什么!”龙城大惊,霍地起身。倒把华坤吓了一跳。

“龙城失礼。”龙城蹙眉。

“你只每日去了宝昌居,亲自买一串糖葫芦给他吃即可,不出十日,绝对药到病除。”华坤冷冷地道:“回去吧。”

华坤既然号称天下第一圣手,所言当然不会有虚。

龙城不由高兴,欠身道:“多谢华先生指点迷津。”

“一定要你自己亲自去买。”华坤提醒道。

“是,您老放心。”龙城心道,原来只要连续吃上十日糖葫芦即可啊,别说亲自去买,让我喂他都成。

龙城回到府中时,又已日暮。白日里他不便施展轻功,就雇了驿站的快马,到无人处时再施展轻功,还要避开村落,各种复杂之后,神清气爽,一身甜香地回到了府中。

今日在门前执侍的是弟子含烟和月冷,瞧着师父坐着京城宝昌居的马车回来,都有些惊讶。宝昌居的大掌柜亲自驾车送大主顾回来,又对着含烟和月冷好一顿地点头哈腰。

“你们白师伯和龙玉师伯可在府中?”龙城命含烟和月冷免礼,便问。

“白师伯和龙玉师伯去了京城办事。”含烟欠身禀告。

龙城不由笑,意料之中。“将车上的蜜饯、果子拿去各院子分了吧。”

“是。”含烟、月冷欠身领命,龙城已经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食盒往龙晴的寒璧居而去。

刚进二门,龙晴便迎了出来:“大哥。”待要屈膝,龙城已经摆手:“免。”

然后径直往龙晴书房去了。龙晴也跟进去,龙城在案后的椅子上坐了,将那食盒递给龙晴:“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吃了。”

龙晴接过来,瞧着金漆的食盒底下,有一方字刻“宝昌”,打开食盒,就更惊了:一层薄薄的碎冰之上,卧着两串红红的、亮晶晶的冰糖葫芦。

如今天气热,若非用冰镇着,那糖葫芦上的糖浆怕是要化了。如今敢做冰糖葫芦的甜点铺子,也就是这宝昌居一家。

龙城琢磨,是不是应该趁着糖浆未化时吃才好,现在天气热,怕是一会儿糖浆化了,要影响功效。

“这个?”龙晴看大哥:“让我吃吗?”

龙城点头。

龙晴为难,看大哥:“要不,给龙夜、龙裳吃?”

龙城摇头:“他们也有,我将今日铺子里的尽皆包下了,你只管吃了这两串就是。”

“谢谢大哥。”龙晴瞧着糖葫芦:“我,最近,牙疼。”

龙城脸色一沉:“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玉麒、玉麟奉茶进来,瞧着师父正看三叔吃糖葫芦,都是好奇,也不敢问,又乖乖地告退下去。

龙晴吃着有些粘牙,想要喝茶,龙城忙拦了:“一气吃完,不许喝茶。”

都说茶能解药,这个险可冒不得。“这十日之内,你只能喝清水,不得沾茶。”龙城吩咐。

“是。”龙晴微垂了目光,安静地吃糖葫芦,酸酸甜甜,不是特别难吃。但是龙晴觉得好生别扭,自己都多大的人,坐在这里全心全意地吃两根糖葫芦,大哥还在旁边看着,会不会奇怪。

龙晴本就俊逸,唇红齿白,纤长晶莹的手指,拎着冰糖葫芦放进嘴里的时候,倒是格外地看着好看,让人舒服。

龙城忍不住对弟弟一笑。

龙城很是俊朗,眉目如刻,龙星的五官便是极似龙城,但是龙城的眉峰却要比龙星浓重许多,他又常沉肃着脸,让人瞧着便是心生敬畏,倒是忽略了他的俊朗。

唯独他和煦地微笑时,不是那种淡淡的笑,即便是笑,眉峰也是冷的,只有这种和煦地微笑,才舒展了眉峰,好似突然之间便天空开阔,云淡风轻了。

但是龙城只是笑了那么一笑,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一本书上时,便收了笑容,再看了些文字,已是又沉肃了脸。

龙晴的心啊,扑通扑通又跳了起来,忙着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咽下去,差点没噎着。

龙城已是把那本书,拿了起来,打开扉页,右下角一个圆圆的印章,虎据龙蟠般嚣张:轩之。

轩之是龙羽的表字,龙晴的为逸之。

“大哥。”龙晴想要要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艺圃折衷》,”龙城淡淡一笑:“原来你和龙羽倒是在读这样的书。”

《艺圃折衷》为宋人郑厚所作,排斥孟子,离经叛道,被时人视为歪理邪说,尤为当朝大儒所不齿。当年傅家四知堂的先生,曾不止一次予以诟病,将此书视为荼毒世人的洪水猛兽。

龙晴只能屈膝跪地:“是龙晴的错,没有好好教导龙羽。请大哥重责。”

龙城瞧着龙晴,很乖,跪在那里,微垂了眼睑,很懂事的样子,唇上还沾了一小片薄薄的金黄色的糖稀,似乎是感觉到了大哥的目光,微抿了一下,将那糖稀抿进去了,又不敢动,屏息凝气,要多乖顺有多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