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脸上的笑渐渐变苦:
“连天子都忌惮的人,程氏又如何能去招惹?身为人子,不为父亲脱罪是不孝,身为大魏子民,理应为天子分忧,若真有令天子忌惮之人阻挠此案,我愿做一柄枪,为天子冲锋陷阵!当然,在和那等大人物碰撞前,我会自请出族,绝不连累南仪程氏!”
程五老爷脸色一僵。
这是不惜一切铁了心要为程知远翻案,谁挡在前面,谁就被程卿视为敌人!
且不说程卿能否做到,这份心气倒是很高。
这样看,脾性和程知远又有几分相似。
程五老爷摇头:“你呀,真是少年义气,天子的臣民千千万,不是谁都有资格对天子表忠心,你若不能站到金銮殿上,天子认识你是谁?”
“叔爷,那——”
所以真是最后一种情况,这案子牵扯进了令天子都忌惮的人?
程卿还想细问,程五老爷却端茶送客:“我乏了,你先回去吧,朝堂上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此案有新进展我会告诉你,你现在能做的是专心学业!”
程卿心有不甘也只能先离开。
程五老爷已经拒绝再交谈,她从对方嘴里问不出有用信息,不,程五老爷分明又什么都说了,程卿带着大娘子离开五房时若有所思。
是谁,令天子忌惮,搁置了此案的调查?
程六老爷又是什么立场呢……
大娘子奇怪,“小郎,你考上了书院,怎还不高兴?”
程卿压下心中烦躁,转了笑脸,“谁说我不高兴,我们快回家吧,等见了母亲,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大娘子一路询问,程卿就是不说,吊足了大娘子的胃口。
……
程卿白得一个小田庄很高兴,二房那边,朱老夫人却很不高兴。
自打几天前五房的李氏来过一趟,朱老夫人院子的气压就很低,一向喜欢侍弄花草的老夫人剪坏了几盆花,身边伺候之人都遭殃,人人都夹着尾巴走路,生恐惹恼老夫人。
连平日里最受老夫人倚重的周嬷嬷都……老夫人当众训了周嬷嬷不说,还罚了周嬷嬷一年的月例银子。
这一日,听闻南仪书院放榜,程卿的大名就在榜上,朱老夫人也不禁冷笑:
“五房的老匹夫,何时这样关心族人了,就为了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孽障来落我脸面,好,好得很!”
第30章 :男女同睡一寝?
朱老夫人不信五房是好心扶持程卿一家,认为五房是以此为借口,故意打压二房。
生生从她手里挖了一千两银子走,说她做人祖母却不慈,本就该贴补程卿一家云云……呸,那小孽障也配花二房的银子?
朱老夫人的嫁妆本不丰厚,嫁给程二老爷当续弦后肚皮争气,生了二子一女,慢慢就博得了程二老爷的偏爱,程二老爷生前就一直是她管理中馈。
程二老爷壮年病逝,程知远要分家,二房的家产就全落在朱老夫人手里,她当然不缺银子。
一千两银子不多,但叫朱老夫人掏出来给程卿一家就极为心痛,李氏话里话外的敲打,更叫朱老夫人憋屈。
程卿算什么,刚考入南仪书院罢了。
朱老夫人亲儿子在外当知州,亲孙子年十五就中了秀才,五房若要栽培程氏子弟,也该选程珪!
这笔钱是她补偿给程卿的,走的是私账,自然不能对外宣扬。
白花了一千两银子还落不到好处,朱老夫人心中不平不忿,她也是年过五旬的人了,这一生气上火就病倒了。
大夫说朱老夫人是心火过旺,给她开的药方里黄连剂量重,朱老夫人喝一口药汁就要骂程卿一句,周嬷嬷被罚了月例银子是小事,生恐丢了老夫人的信任,铆足劲儿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真恨不得替老夫人以身试药。
可朱老夫人在意的不是周嬷嬷的殷勤伺候,五房越是照顾程卿,朱老夫人越是不能容忍程卿出头。
“考入书院又如何,便是有举人功名不也……哼!”
朱老夫人低声嘱咐了周嬷嬷几句,周嬷嬷低头称是,一道锐利如刀的眼神落在周嬷嬷身上。
“这么简单的事若再办不好——”
“老奴定不会再令老夫人失望!”
周嬷嬷赌咒发誓保证,朱老夫人也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周嬷嬷伺候了朱老夫人很多年,办事的能力如何不说,至少对她是绝对忠心的。
少不得要叮嘱几句,让周嬷嬷行事小心,反正离程卿参加科考还早,慢慢行事,不能让五房抓住把柄。
……
朱老夫人一生顺遂,在程卿身上屡屡吃亏,已将十三岁的程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把程卿的前途绝了,朱老夫人决不罢休。
程卿本人对此毫不在乎。
哪怕她对那位继祖母恭顺无比,人家也会看她不顺眼,那又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相看两厌,能从朱老夫人身上占到便宜,程卿颇为愉悦。
她一路忍着,到了家才宣布这一好消息,柳氏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