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自己倒是没怎么理会这种改革的事情,只是时常被抓壮丁,后来晏回声还找他买了雨诀,唐时将改造过的雨诀给了他们。
晏回声常常打趣他说,唐时现在是整个灵植园背后的土财主。
唐时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说自己不过是嘴皮子上下碰了碰说,的而已。
眼看着就要到第七天第二轮测试的日子,唐时一面修炼,一面练习制作卷轴,可是对于《春晓》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这两天唯一的成就,可能是对于《心经》的修炼,心经有三重境界,每一重又有更细的划分,唐时原本的精神力就不算是很差,慢慢地跨入了第一层的门槛,不过毕竟是修炼精神力,还不是很习惯,所以速度有些缓慢。
但是已经跨入了门槛,唐时便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识海之中的灵识壮大了很多,用灵识去查探自己身边的东西的时候便觉得清晰了很多。
相信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能够达到防御搜魂的水平,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当然,更重要的其实是——如果顺着这心法修炼下去,以后唐时的境界突破也会相当简单,外面以道家为主,里面却以佛家为主。
如果不走火入魔的话,唐时觉得自己也许能够达到兼有佛道两家之长的境界。
精神境界在稳步提升,自身的修为也已经要摸到筑基中期的门槛,只有卷轴的制作,虽然笔法和手法上是在突飞猛进,可是作画却总是失败。
那一卷祝余纸几乎已经要见底了,唐时已经这样画了好几天了。
明天就是第二轮的测试了,唐时知道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成为二品的墨师。
他入门才几天?成为一品墨师,就已经是侥幸了,要再成为二品,估计是天理不容。
成不成得了一品墨师,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唐时现在卡主了。
在这一个下午,眼看着最后的一点祝余纸,被墨迹浸染,唐时终于知道——卷轴制作这东西,真的不是依靠勤奋能够补得回来的。
他连着画了好几天,一直是《春晓》,可是没有一幅图能让自己满意。
唐时丢下了笔,抬起头来,眼底密布着血丝,他望着窗外的斜阳,愣神了很久,终于是走了出去。
该歇歇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顺着墨溪,一路地往上面走,却看到了之前的棠墨殿,不知道为什么,唐时又悄悄地走了进去。
殿中还是挂满了卷轴图画,唐时走马观花地一路看过去,却忽然停在了一副卷轴前面。
那是……
白钰成为五品墨师时候做出来的画,落花流水图。
落花流水这个词,本身是很文雅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画上便是这样的已经,山溪边,一树桃花开得绚烂,周围却已经是一片浓郁的绿色,有两片花瓣落下来,只在半空自之中,再看那水里,却没有一瓣花。
这画似乎是没有画完的,可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这画已经完成了,并且是个五品卷轴。
落花流水,花已经落了,流水依旧,花瓣还没落到水中,可是人人都知道它即将落到水中,于是在这样的一刹那,便跟着这画上的场景,忽然生出一种惆怅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何苦落下呢?
唐时的心情,随着这画而起伏波动,竟然生出了无限的惋惜,伸出手去,便要将那两片落花接住,不让它掉落水中。
既然流水无情,落花又何必痴情呢?
然而便是在唐时伸出手的一刹那,却忽然觉得指尖一痛,猛然醒悟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差点中了招。
一回头,竟然是白钰站在殿前,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若不是看着小师弟你一路魂不守舍地过来,因为不放心跟着你进了这棠墨殿,怕是你今天就折在这《落花流水图》上了。你小子是怎么了?”
唐时汗颜,知道自己方才伸出手去的时候,肯定是白钰使了什么术法,让自己惊醒了,他背后发凉,暗道下次可不敢这么鲁莽了。
“师弟不过是因为思路困顿住了,所以出来转转,无意之间就进来了。”唐时解释了一番。
白钰看他眼底都是血丝,没忍住,嬉皮笑脸地劝他道:“卷轴一道,急于求成是不行的,每一幅图都需要仔细地构思,感悟意境,很多东西你想着很好,可是画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困惑,不过后面慢慢就好了。”
这是在安慰自己吗?唐时一笑,只道:“多谢师兄指教,唐时已经有了明悟了。”
“明日有测试,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也回去了。”
白钰点了点头,见他出来,搂了搂他的肩膀,笑了两声,一起出去了。
白钰走后,唐时看着白钰的背影,忽然想起那《落花流水图》来,只觉得白钰能够画出这样的图来,心思肯定跟这话中的意境有些像是之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到底是谁有意,谁无情呢?
脑海之中莫名地浮现出二师姐宋祁欣衣服上的红梅,唐时想着,看白钰师兄画花也是不错的,怎么他的衣服上偏生画着的是怪石?大概是不想跟前面的人一样?
唐时没闹明白,他回头看了殿中那画一眼,便已经有了明悟。
花要落下,却不落下,这手法,欲露不露,反倒是给了人更多的想象空间,唐时一下便想起了另外一种手法——留白。
第二天的测试,很快地到来了,这一次却有两百多人一起参加测试,在前面的那个小广场上。
唐时还是跟那天一样,提着笔不知道该画什么,即便是那天看过了《落花流水图》,也无法解决《春晓》作画的过程之中存在的问题,即便是他脑海之中有那样的场景,勾勒出来的时候却总是不对劲。
今日,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勉强去画《春晓》也不会成功。
唐时在那里站了许久,目光转到了广场两边的高山上,又落到了树林间,最后却是那墨溪。
于是不期然地想起了昨日想起的那一个词——留白。
唐时终于重新提起了笔,在众人都已经画了不少的时候,他才开始。
不少人应该都听说过那个故事,可是唐时这种杂书看得多的人却知道那个故事背后其实还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