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便签纸撕下来,握在手上,想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犹豫的霎那间,听到卧房外有些许的声响。她只好把便签放回去,拿上剧本,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探出头来看向外面。
客厅里没有人,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她看见白母的背影,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不见是什么表情。而那洗碗池前站着的人,身姿挺拔,一对袖子高高地挽了起来,露出健壮的小臂,动作优雅地清洗着她昨天晚上吃完饭却懒得洗所以留下来的一副碗筷。她看见水流顺着他修长的十指滑落下去,和已经白净了的碗叮叮当当地撞击在一起。他明明是一个和厨房格格不入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自然得仿佛他就是该做这件事情,仿佛他天生就是该站在那里,替她洗去那些残余的油垢一样。
白穗怔了一会儿,走上去,刺啦着拖鞋,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白母和他听到了声音,同时转过身来。
她先声夺人,冷淡地看着那个不速之客,张口就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恪沉默地看着她,他站得笔直,微微侧了身,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睫毛勾勒出一道傲慢的弧度,但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却平静地落到她的脸上,看了许久,才移到她手上的剧本上,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又很快恢复如常,似乎是没有打算回应她的问题。
白母却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不太寻常的气氛,忙说:“穗穗呀,小宋听说你前几天生病了,特地来看望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
“妈,我不认识他,你怎么随便让陌生人进家门。”她几步就走过去,把宋恪的手从洗碗池里捞出来,剧本也塞到他湿漉漉的手里,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白母又慌忙跟了上来,拦着她:“怎么了,怎么了,他现在不是你的客人,是我的客人,你不能让人家说走就走。”
“那我走好了,他走了我再回家。”说完她又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打算赶紧换身衣服就出门。
手腕被一把握住,力道不大,却是死死把她按住了,料想是怎样都不会把她放开了。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穗,我们谈一谈。”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去我房间等我。”
宋恪破天荒地,不发一言,很快走进了她的房间。
她确认门合上后,才转头看自己的母亲:“妈,他什么时候来的?”
白母无辜地看着自己怒火濒临爆发的女儿,眨了眨眼睛:“就,一大早啊。”
“所以他是不是还在我睡觉的时候进了我的房间?”
“他说是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当惊喜,我就让他去了呗,穗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妈,你真是引狼入室!”白穗咬了咬牙,看着自己一脸迷茫的母亲,还是无奈地转了身,去面对那尊在她房间的大佛。
谁想到一进去就看他手上拿了个皱皱巴巴的深蓝色的礼品盒在打量。看得很是专注的样子,脸上还带了一点思索的意味,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白穗冲上去劈手夺过那纸壳子。
“你是变态吗,翻别人的垃圾箱?”她气冲冲地站在宋恪面前。
他坐着,脸上带着一丝愕然,白穗站着,气得呼吸都有些不顺,脸颊鼓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一幕仿佛像是在做梦。像是反转,像是颠倒了角色,想不到有一天她白穗也可以对宋恪发脾气,还发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把纸盒又一次扔进了垃圾桶里。宋恪的视线随着那东西划过的弧度,也落到了垃圾桶。他没有生气,只耐心而温和地问:“这是那只表的礼品盒?”
他还记得那只表?
白穗眼睛忍不住落到他的手腕上,他适才洗碗时空荡荡的手腕上,此刻那只表安安稳稳地戴在那里,光洁的表面可以看出来是被主人悉心地维护着。
她捏了捏手心,忽略他的问题,只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桌子上正躺着的剧本:“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