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1 / 2)

帝镇又有一次聚会, 会飞的飞来, 不会飞的坐船过来。汉武帝心情大好,骑着牛在河边迎接他们前来,汉朝一对对父子祖孙的回来了,孙权带着孙休, 刘备带着草鞋, 曹叡带着大鲤鱼,都按照约好的十年一次相聚的日子来了。

刘彻虽然很喜欢这头牛,自从到手之后炫耀了一圈,回来就不常骑着出门了,就拴在草地中放养。骑牛虽然令人艳羡, 可是谁屁股疼谁知道, 尼玛颠的人屁股碎八瓣,下来之后腿都并不拢, 比骑马赶路还累, 真不如坐船。试过之后确定了, 三十里路之内适合骑牛, 超过这个范围还是坐船吧, 牛车也试过了, 不行,颠的人差点飞出去。骑牛的应用范围规范在:去小帝镇炫耀、去附近小镇让人跑腿。

刘启一下船就看到儿子在得意洋洋的迎候自己,骑在高大肥壮的黄牛身上:“彻儿~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聪明又傲慢, 真可爱。说罢, 爬山牛背, 从后面抱住儿子:“想不想阿爹呀~”

刘彻打了个寒蝉,身上起了寥寥数颗鸡皮疙瘩:“父亲您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太软太嗲,太……诡异了。

刘启叹了口气:“唉,想你小时候还在我怀里撒娇,还抱住阿爹的脖子不让走,这才过去短短五百多年,就不认账了?十年没见,就不想我?”

汉哀帝刘欣气哼哼的从小木筏上跳下来,牵着绳子把木筏拴在简易小码头上:“好一对父慈子孝的皇帝啊,呵呵,您二位可真是有意思。”

“从哪儿学的阴阳怪气?”

“你没有爹,羡慕吧?你丈夫呢?不是说要陪你么?”

刘欣气的倒仰,本来是说好了要来聚一聚,带回来让他炫耀一番,忽然有个地狱空出一个千夫长的名额,而在所有的百夫长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去考试看看能不能更有出息了。这番话解释出来不好看,翻一翻心里的小账本:“刘据还没回来?快二百年了我的祖宗啊。别人是丢人,你是丢儿子了。”说罢,飞一样的跑到帝镇里,呲溜一下躲到一个人身后。

刘彻想了一会:“也就一百多年吧??他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走丢了?我听说那药有时候不大好使!”谁能活一百多年呢?肯定是死了,除非变成乌龟,呸,那我得等几百年才能等到他。

原先没提起来的时候,没想起来,看卫子夫不着急就没算时间,现在一算……“我去找她!”

“回来!”刘启揪着他:“你着急有用吗?这次聚会之后再稳稳当当的去问。”就算丢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刘弗陵不是吗。

不仅是汉朝的皇帝们,其他的朝代也是一样,虽然宗亲人数庞大,但留在地府的人极少。皇帝数量庞大的儿孙们排除掉肆意杀人的,剩下的也骄傲,大多不堪其辱,宁愿立刻去投胎也不愿意服役。大部分皇帝现在都只有一个儿子,少量的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刘彻压住心火,默默的回去聚会,非但不参加合奏,就连赵飞燕新排练的舞蹈都不看在眼里。想起了多年未见的刘弗陵,这小子没在帝镇住过,真不把自己当皇帝,现在聚会也不来。我一会去问谁?据儿是不是特别长寿?熟练的练炁修真去了?

曹叡愉快的说起自己的新情人,他现在接受了地府的规则,没有什么妻妾之说。爱色的和爱色的、爱色的和爱财的一拍即合,就凑在一起过些年,腻了就直接分开。倒是挺好,也免得一个两个又是诅咒又是要杀掉。曹叡坚持认为自己距离神鬼只差杀了一个皇后。

别人对他的情人不感兴趣,姗姗来迟的刘邦给每人眼前丢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小咸萝卜:“给,你们这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家伙。”

所有人也只好礼貌性的道谢,虽然嫌弃的都不想用手捏,如果不是地府的东西不容易发霉,他们真觉得这发黑的小萝卜有什么问题——其实是酱油。

他到自己的座位上抖了抖衣服,抖掉了几根麦秆还有两个麦穗,盘腿坐在地上:“政哥称了吗?”

扶苏正在拿一清水的陶盆涮煮好的毛豆,这次把桂皮八角花椒研碎了再煮毛豆,倒是省火而且味道出的好,但每一个毛豆上都挂着小渣滓,没法直接吃。“唔?”

始皇当然偷偷的称了重量,那次去看扶苏的时候,就让他悄悄的把秤移到屋内,关起门来私下里称了称。他认为自己要么是因为磕了太多的丹药而轻若鸿毛,要么是比其他人更重!到达前所未有的四两重!结果没有。气的下来之后喝了一瓶酒,换了两块金饰,再上去称重,还是不足四两!由此可见,墨翟修造的这杆大秤的确有独到之处。

扶苏一脸纯良的笑了笑:“没有,父亲不计较虚名,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他如今能御风,即便称重也没有重量。”

刘病已心说不是的,哥!哥!你骗人呢。阴间普通的鬼之上,分为三种,一种是生前足够好,死后磕了神鬼丹的,速成,只能御风,别的没有。第二种是有了功勋,修炼法门,战斗力比较强。第三种是清净修行的,见效慢,不受任何拘束也没有入门条件,不用人给什么。刘病已占据了前两种,但是呢,他也上秤了,一开始没有重量,后来发现只要放松身体往下坠,就能称出来。

在座之中有汉文帝、汉明帝这样的神鬼,也有刘箕子王嬿、刘备这样没有神鬼丹单独修炼了法门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横生枝节,说破这一点小小的谎言,他们仔细想想,都觉得扶苏公子是看张嫣和其他有修行的隐士上秤没有重量,就觉得这类人都没有重量。

刘邦得意道:“我才二两六钱。”

众人不理解他在得意什么,这个重量基本上是两不粘,心思不够细致深远,也没什么修行。

刘邦往后一仰,得意洋洋的拍着大腿:“你们这些人,想得多,累死的早,不如像我这样天赋异禀,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天下。我也没琢磨什么啊。”这纯粹是吹牛,其实也很累,几次差点被杀,但是说得简单一点……有面子啊!

刘秀看他的样子真像太学中名列榜首那个孩子,当着鬼差,抓人的时候观察,盘问抓来的鬼各种问题整理成资料,赶路的时候坐在船上读书,守门时蹲在门口读书练字,夯土都被他练字的小木棍磨出一个坑,还得打起精神一心二用不能耽误差事,所有的休息时间都用来学习。等到考出全太学第二名时,就‘淡淡的’宣布“我也没努力啊”。

扶苏能说什么呢?刘邦确实有天赋,识人用人的技能可不是从书上学来的,厚脸皮也是自然天成,我小时候要是学会撒娇耍无赖,坐地上抱着他大腿,父亲还能喜欢胡亥吗?哼。

刘恒问:“你们看《开皇律》了没?杨坚新修的法律,比汉律别有不同。”

刘启刘彻都点头。

刘病已:“我看了。”

曹丕:“我也看了。”

刘庄:“有些地方确实不错。”

刘骜&邓绥:“呵。”不好!

刘奭、刘肇、刘炟等人都没看,有点迷茫。人间新写了法律我们也要看吗?刘隆悄悄摸摸往后挪,生怕又被捉去考试。

扶苏:“汉承秦制。到现在过去七百多年,总算是改了改。”

然后就从隋朝继承以前的三省,新创立的六部二十四司开始聊起,和地府的体制以及需求做了对比。有几个部门是新添的,大部分都是把以前的部门名字规范了一番。

刘恒是真有点头疼:“我整理了一本《古今官职表》,把这些改过来改过去,新建,裁撤,合并,重新设立的官职都整理出来,你们用吗?都记得住?”看到有一个陌生的官职名称真是叫人不舒服,非得弄清楚来龙去脉和职权范围不可。

刘备:“我记不住,就问那眼前的鬼,没有人隐瞒不说。”

大多数都礼貌性的表示自己记不清楚,嗯,总有一两个是记不清楚的,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对审理魂魄生前的行为毫无关系。只是在受审的魂魄站在垫子上时,桌子上浮现出的其人生平会显示某某年升任某官职。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道德水准并不按官职的高低而变化,自上而下是一以贯之。

“曹丕,你的九品中正制被废了。”

曹丕近年来主要在研究文学和长寿的问题,淡然道:“我知道。”

不只是研究文学,也关心时事,顺便写写文章。实施九品中正制的时候想的很好,后来这结果令人十分恼火,很显然,没想到执行的人不忠君爱国,而是忠于自己的利益,爱自己的族人。我真傻,真的,我早该想到亲戚不可靠大臣也不可靠。

地府是全靠在历朝历代中优中选优,就这样还有好些职位空缺呢。

“杨坚还立了秀才科,各地士人可以自己报名考试,考成功过了就能被朝廷考察录用,我看着倒是和毛遂自荐差不多。他这是一门心思奔着一统天下来啊。”

“那可好。”刘彻高兴的喝了一杯酒:“帝镇很久没来新人了!他要是能一统天下,这里也能热闹一些。”

“宇文毓的皇后也是独孤氏。一门双皇后,可不错。”

“北周权臣宇文护,连杀了三个皇帝,逼独孤信自杀,真是权势滔天。那又怎么样,宇文邕还是亲自将他斩杀。”

刘庄:“这就是命,你看曹髦,想杀权臣没成功。元子攸杀了尔朱荣,结果自己也被杀,哈哈哈他那会跟城下尔朱家的军队相对痛哭怀念尔朱荣实在是太蠢了。”

刘欣:“尔朱荣那女儿厉害,初为孝明帝皇妃,后为孝庄帝皇后。孝庄帝被弑后,为高欢所纳。为高洋所杀。”

刘彻和赵飞燕异口同声:“厉害什么!”

“厉害个屁!倒霉催的碰见一群废物傻叉大变态。”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惊异,各自喝酒。赵飞燕有刘骜倒酒,刘彻只能自斟自饮。

“比不上娄昭君,四个儿子当皇帝。她好像没敢去小帝镇和儿子们团圆。”

刘彻漫不经心的说:“见了一面,怕高洋喝多了酒抽风。”

“太子杨勇的名字太普通了。看看这些有成就的皇帝,政、邦……操(操守)、睿、珪、裕。”

刘邦:“咳,我那是自己改的。”原名刘季刘老三。

“要说最难听了,莫过于昭明太子的儿子们。”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赞同,实在是太惨了!“有个萧大春、萧大球是吧?”

“萧大器……也不知道是君子不器还是大器晚成,呃,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好名字。”

刘隆不再是个宝宝了,吃吃笑:“我就记得一个萧大雅。”

“萧大款。”

刘欣问:“他有多少儿子?都叫萧大?好么,名字里只要带上大字,就够俗气的。”

“总共二十个儿子。”

“他不是念经吃素么?”

“胡太后,北齐那个,还和和尚私通呢。高玮想戏太后信宠的尼姑,脱了才发现是男的。”

刘彻:“若是萧昭业,绝不会为此退缩。”

“这三百年间真够乱的,百姓实在是艰难。”

曾经为子嗣问题头疼过的皇帝们整齐划一的把话题拽了回来:“开皇律中首次定十恶。朋党罪。私造武器。私藏纬候图谶。”

“废黜了宫、辕、鞭、枭、孥戮、相坐。死刑只有斩绞,余下是流、徒、仗、笞。”

刘恒沉吟了一会:“似乎宽容了许多,我听说他脾气急躁,几次要杀大臣都是独孤伽罗劝阻。”

刘彻对此经验十足:“年轻时都这样,等到老了脾气不好,难免有失轻重。”

宴会的最后是嘲笑杨坚和独孤伽罗‘誓无异生之子’,每一个人都一口咬定:“做不到!”“除非别的女人都不能生!”

“天底下哪有这种奇事”

“要想不变节,除非死得早。”

刘箕子:“那是,王莽当年要是早点死,现在都成神鬼了。”

“萧衍又何尝不是?好好的吃点丹药,把自己吃死不好吗?非要信佛。”

“他到底怎么能活那么长?同样俭朴的皇帝有不少,可没这样。”

“或许真是吃素的原因,可那些吃不起肉的平民百姓活的也不长,一个个面有菜色。”

“我觉得应该走中庸之道。”刘欣振振有词:“单数日斋戒禁欲,双数日吃肉不禁欲。”听起来健康很多。

皇帝们:“……”

小兔崽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他是被人睡的,有什么禁欲不禁欲,他又不累又不损伤精神。

聚会结束之后,有人留下来一起探讨关于《开皇律》和刘义庆新编的那些书是否对风俗有了不好的影响,自从修建了巨大的宫殿,彰显威严之后,就有一帮人开始模仿阎君和阎君夫人的穿着和生活——自古以来,有时候是外界效法宫中服饰,有时候是宫外稀奇古怪的穿着传入宫中。

阎君的穿着各不相同,有人按照自己生前的喜好,只穿一套半臂和裈(短袖短裤),也有人乐于穿上繁杂的层层叠叠的衣裙,起身坐下全靠能飘起来把自己抖搂开。

刘彻悄无声息的撤了,乘船去找卫子夫,姐弟俩竟然在一起,对着一群牧民打扮的人发号施令,旁边还有几十只毛茸茸的小牛犊在院子里啃萝卜。“仲卿,跟我来。”

卫子夫:“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