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帝镇为了‘子贵母死’在国家延续的优劣以及是否道德发生了激烈争论。皇帝们结合各自的国家命运和道德准则, 分成了三派——支持、反对、你们打呀我看热闹。
支持一方:国祚最重要, 道德是约束人臣的。放任外戚祸国更没有道德可言!
反方:太子被立为太子时候会害死自己的母亲,这是不是原罪?上行下效,君王为了国祚延绵可以杀太子生母,以后大臣要谋反时连清君侧的借口都不用找。你们以为失去秩序之后, 只是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吗?不, 当每一个人都可以抛弃道德时,互相屠杀就要开始了!
支持一方:子少母壮,女主颛恣乱国家时,道德能约束吗?
反方:看看刘子业萧昭业,道德能约束皇帝吗?
支持一方:能啊, 这些昏庸无能的废物是例外, 昏君不常见,擅权专政的太后倒是不少。
反方:谁让你们自己选的皇后和自己选的太子都是这种素质呢?真是可笑。看看我的皇后, 当了太后也没这种事。
支持一方:那些端正木讷的皇后全无风情, 还生不出儿子来。
隔壁帝镇远远的叹息, 听了一会他们的争论, 嘲讽道:“他们还以为自己能影响时局么?乳母照样可以干政。”乳母不仅被封为太后, 如果太后不好, 那这乳母皇帝心里的地位和也和亲妈相差不多。
刘肇叹息道:“我也不曾想过这样可怕的事。”他的母亲被无子的窦皇后所杀,而他的邓绥皇后也无子,他只是把太子教给她抚养, 还是对皇后很有信心。
“曹叡想干这种事。”
曹叡愤怒的按剑, 反驳道:“不要胡乱造谣诽谤, 这对你没有好处!”我废第一个虞氏是因为她咒骂魏国,毛皇后是因其家族狂妄无礼。
刘炟:“阿弥陀佛,何必吵架。”
刘庄拎了一篮子花和饼回来给母亲,地府虽然种种植物应有尽有,但没有栀子花和最香的桂花,栀子花不晒太阳不开花,桂花也要越晒越香。不够香的桂花煎出来的桂花油,只有一股香樟木的味道。
汉时用的桂花油是用丝帛裹香料、兰草、蕙草,搁在胡麻(芝麻)和猪脂混合的油中,小火慢煎,有时候还会添加茉莉。还没有用桂花,桂花是南方的东西,分外娇气,南方能越冬不败,北方则养不活。鬼送东西的速度远快过人间,这篮子里的今天早上微开的桂花,香味最浓郁的时刻摘下来,飞快的送到他这儿来,赶上了回家团圆时带回去。栀子花是干花,百花饼用的也是蜜腌花瓣。
刘盈嗤笑一声:“哦,这不是因为怕吃素不愿意出家的刘炟么?”
你没想到吧,哈,根本不禁肉食。地藏菩萨自己说的,乞食的人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只不过你要出了家就不能买肉吃,但因为这个而不出家实在是可笑。
刘炟不爱搭理他,吃肉只是一部分,他虽然被女人坑害了一次,却还是喜欢美丽的女人。信佛斋戒是一回事,斋戒结束之后吃肉喝酒,去观赏美人歌舞是另一回事。还有,去庙中考察过,僧侣们睡大通铺!!睡在一起!天哪!不行。
扶苏拎着三个荷叶包和一坛酒走了回来:“促狭鬼,他那里是为了吃肉,是怕乞食而已。且不说皇帝,就算是普通的仕宦之子,有谁能接受乞食为生?”
刘炟连连点头:“是啊!”呃这个倒是没想起来。
刘庄神色淡淡的,有些不满,自从佛教传入中国之后,是他定下规则,不许和尚乞食。如今在地府之中,地藏菩萨对他的法令视若罔闻,强行增加了规定,不肯出门乞食的人不能跟随他修行,有些人走了,有些人厚着脸皮每个月托钵出去随机要吃的。
刘邦晃晃悠悠的拎着半筐栗子,王静烟抱着一坛酒,二人走了回来。“哎呀~哎呀呀~人到的挺全啊。扶苏你来干什么?今日是帝镇的团圆之日,你又不是皇帝。”
扶苏叹了口气:“此言差矣,我回到自己卸任的故土看看,有何不可?”
孙权和哥哥勾肩搭背的走了回来:“说得对。前任镇长被你们逼走,如今沦为将作大匠,实在是令人可叹。”
孙策手里拎着一只羊腿:“嗯?”镇长仅等同于校尉,管你们这些带刺栗子球都管不了,将作大匠与都尉平级,最近扩招到将近八万匠人,你这是嘲讽谁呢?
扶苏哈哈大笑:“是啊是啊。”
吕雉阴测测的说:“刘季,我看你怎么胖了呢?”不仅又白又胖容光焕发,得意洋洋,还一副压根没干活的模样,真是刺眼。
刘邦当然胖了,他表面上是去服役,实际上就是换个乡村宅着,每天吃新米喝佳酿,一同服役的人替他把活干了不少,剩下那点拿出掏耳朵的功夫就能做完。多年来仗义疏财不白干,受他恩惠、知恩图报的人非常多。
对朝廷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即便被圈在屯田之地,经常有典农裨将或功曹轻点人数不能擅自离开,一样有人替他干活,城外的生意有人打理并每个月去汇报。
典农裨将得到命令要盯紧他,只能做到不让他偷偷溜走,但别人搭把手替他干活,朋友和雇工来送东西却无法禁绝。刘邦每天就拎着锄头装模作样的下地去,中午等着王静烟送饭,到晚上再扛着锄头晃悠悠回家,等到农闲时节连这点装腔作势都不必要。
刘邦拍拍肚子:“还行吧,怎么,嬴政让你一个人回来,没让你乘法驾?他是真瞧不上这地方啊。”
扎心吧?嘻,现在阎君有法驾,巡游四方,阎君夫人有什么?名分跟上了么?地位跟上了么?和纣王的象牙筷子一样,他们现在能开始盖宫殿,就能用后妃充盈后宫,别的阎君或许不会。嬴政在落魄时愿意和你结交,等到现在几近于权倾阴间,其他阎君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还能对你如何?不论是权力还是地位,他愿意分给你分毫?
扶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心说这挑拨离间说的好毒,不知道夫人要如何应对。
刘盈趴在他肩膀上——踮起脚尖才能趴着:“谁能瞧得上这破地方。要不是你非要回来,我才不来”自从做机关小人变成生计之后,其中的快乐削减了大半,奇怪,赚得越多,快乐越少。都不如认认真真做一个,摆在阎君殿中,什么都不为,就为了炫耀手艺来的好。
吕雉仗着他肯定不知道,随便蒙他:“那每年巡游的法驾,他都要我代劳。行的太慢了,路上得耽误我一天时间,我政务繁忙,不为了巡游哪有时间耗掉。”其
实就代劳过几次,大部分时间嬴政都会拿上一摞书和策论、辞赋,在平稳明亮的车中慢慢悠悠的看,或是夫妻二人趁此机会闲谈一番。
试过用空车巡游,但那不行,金吾卫们的气势会衰弱,懈怠还有点垂头丧气。
刘邦引用了当前最流行的达摩的《血脉论》来评价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吕雉漫不经心又分外傲慢的点头:“这话不假。”时隔多年重新回到帝镇,不免心生感慨,多块啊,七百年一眨眼而过,当年在这里耕种纺织练剑挖坑,原打算甘心平淡,和盟友好好生活,谁料想世事曲折离奇。
很多事远远出乎意料。走在庭院中,看了看小楼和台阁,这曾是嬴政和扶苏、阿盈亲手搭建的房屋,还以为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那时候觉得不错,平平淡淡却好像是和睦的一家人。
刘彻正在旁边指手画脚,要他们自己准备好带来的酒肴,一起带到现任镇长——他的家里。又问他们的现状,工作以及地府的整体情况。“如今是地府五百年未有的变法,你说他们再强势,能去攻打别的地府么?”
刘启慈爱的摸摸儿子的头,塞给他一个大提盒:“真是爱打仗啊。”
“男人哪有不爱打仗的?”
刘恒:“小兵。”
孙权找到刘盈:“惠帝,想见你一面属实不易。”
刘盈笑眯眯的点头:“这几年我深居简出,就在父亲和丈夫身边。”
扶苏暗暗的好笑,不知道阿盈为什么突然装这副样子。
刘邦:“嗯?”
刘盈:“没叫你。”
“反了你了!”
自然有人劝架,没吵起来,也没打起来。
孙权感慨道:“如今雕刻木头小人的工匠很多,只有惠帝所作是阴间上品,令人不解。”看历史记录,你也不是很聪明啊,写诗和书法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多是旖旎之态。
扶苏说:“阿盈做的机关木偶大多是披甲执戈之人。他说雕刻的神态最活灵活现。”
“别人也不差,一样栩栩如生。”
扶苏笑着摇摇头:“别人的雕刻,只有甲士的神武庄重,严肃整齐,却缺乏生气。”
“什么生气?”*5
“对君王的敬畏,对其他人的傲慢,还有雀跃和想要立功的急切。匠人身份卑微,只能看到甲士的威严傲慢,看不到畏惧和急切。”而阿盈是皇帝,他能看到另外两样东西。
刘盈:哇,我这么厉害吗?我只是刻出来我看到的神情啊!扶苏哥哥好棒!
“知音啊~”
孙权回忆那些甲士的神态,这话说的不错,那些便宜的机关木人模仿了惠帝店铺中那些有价无市的机关木人的外貌,一开始以为差在不如他的工艺灵活,现在听扶苏这么一说,确实是缺乏了这点生动。
今日是八月十五,最近十多年皇帝们一直在互相联络,觉得应该选定一个日子团聚一番。先选在月圆之夜,然后推啊推,各自有忙碌的事,一个月一个月的往后推,终于选定在今天团聚一番,全员都能挪出时间来。
各自回家拿了桌子和盘子,把各人带的食物分装在盘中,分坐成一桌二人。
刘恒举杯望月,有些感慨:“月色真是无情啊。不论人世间的兴衰,总是阴晴圆缺。月宫中的姮娥俯瞰大地时,看到人世间悲喜,会为之感伤吗?”
刘彻指着隔壁镇子说:“祖父,不比为此感伤,你看那边,穿粉裤子的是萧昭业,那放浪之人正在对你大抛媚眼。”
刘庄差点被一杯酒呛住。
刘恒眯着眼睛尽量看了一会:“是嘛?你看清楚他的脸?”
距离可有点远,模模糊糊看着不丑,别的都看不清楚。“这昏君,做的事实在是出奇。幸好他治国也不好,将来倒是好判。”如果只是私生活混乱而治国治的很好,俭朴又法治,还能落一个功过难辨的说法,萧昭业是个纯粹的人。
“哪一个是萧宝卷?”刘备忽然问起来:“他那潘妃实属绝色。”叫人看一眼就心荡神怡,要不是自己不看重女色,肯定得有些非分之想。潘妃之美,在牢中被萧衍赐死之后,送出牢房的尸体被兵将争相非礼……鬼卒看到美人被气哭,都按耐不住情绪,想用铁索抽打这些人。
众人就问起潘妃的姿容。
曹操近年来修心养性,把儿孙都踹出去从基础做起,本来是挺平和的状态,听说绝色妃子,也不是很有兴趣。
实在是难以描绘,婀娜多姿,改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神色宛若少女,偏又有万种风情。虽然妖冶却不放荡,也有些令人诧异的坚贞不屈,谁也没想到她宁死也不肯服从萧衍的安排被送给其他将领。一直都以为这些妖妃会苟且偷生。
听的皇后们个个心怀不满,一群男人在这里揣测昏君的奸妃有多美,那个状态有些碍眼!
帝镇中对于隔壁小帝镇的议题完全无异议,当然是坚决反对啦。
曹丕:“我也不支持!”我杀甄姬另有原因!
“《魏书·太宗纪》记载,拓跋珪说:“昔汉武帝将立其子而杀其母,不令妇人参与国政,使外家为乱。汝将继统,故吾远同汉武,为长久之计。”不知道武帝对此有何感想?”
刘彻:“呵呵。我赐死赵婕妤另有原因,他们凭空臆测,把我说的这样多疑薄性。”
赵飞燕伸脖子看了看对面:“这你可比不上元宏,谁都比不上他。”真的绝了!这得多爱才能舍不得啊。
刘彻连忙摆手:“不敢比,不敢比。让他一人独占这份心胸宽大的美誉吧。”我宁可小心眼。
皇帝们嗤嗤的冷笑,对这种女人家浪漫的猜测不屑一顾。元宏分明是等着冯润自己知耻自杀,以免留下骂名,但冯润偏偏不肯死,他的寿命短,耗不起,就让她陪葬。元宏或许是为了颜面,行事柔和一些……不对啊,他做事雷厉风行,十分果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