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那日乾清宫着火赵渊并不意外, 或者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放出自己没死的消息伪装成身体一直没有好转的样子,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发病却依旧装作每日发病。

又在曹首辅说起祭祀一事时绝不松口,为的就是给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推一把力, 让他们以为他病重从而破釜沉舟搏一把。

他的毒到底如何解还未可知,他也不能永远的受制于人,与其一个个的去收拾还不如趁他们没有防备之时出现,釜底抽薪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渊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前几日发生的事。

那日大火刚烧起来的时候他是将计就计装昏迷,让他们以为得手他真的受了重伤。

可计划的再完善还是出现了意外, 他已经许久未曾发病,那日竟然又发病了, 殿内只有他一个人常福自然不知道他发病,还按照计划继续进行着。

最可怕的是这次发病时他是有意识的, 知道火势越来越大,火星子甚至在他的枕边跳跃翻腾,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赵渊头一次感觉到挫败,他能从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的走到皇位, 便是相信人定胜天, 这天下没有什么是他处置不了的事情。

偏偏这毒却让他无能为力。

他能感觉到周围滚烫的热浪气息,也忍受着体内灼热的煎熬,甚至有片刻的恍惚, 或许这便是他逆天改命的下场, 他该认命。

越是沉沦就越是迷失自己, 赵渊好像沉浸在深渊底下, 无尽的黑暗将他撕裂, 就在他要彻底失去意识时, 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喊着:“陛下。”

好吵, 好吵的声音。

他不想搭理甚至想挥开可是他动弹不得,然后他就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下意识的就想拧眉呵斥出声。

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滴在了他的手掌,那个娇娇的声音还在低低的在他耳边说着话。

“陛下,你不要死。”

谁死了?

赵渊终于有了片刻的清明,是了,他才刚坐到那个位置,他母妃的仇还未报,他的恨还未宣泄,他绝不能死。

可他睁不开眼,像是有一层束缚的东西困着他让他挣脱不了。

直到那双柔软温热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陛下,我害怕,你不要死好不好。”

赵渊猛地睁开了眼,入眼便是一片通红的火海,还不等他动弹,他就听到了轻微的动静,床前的那面巨大的屏风因为底座被烧毁屏面整个砸了下来。

沈如年也终于听见了声响回头去看,可她刚哭完又只想着陛下昏迷不醒的事,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

只能傻傻的坐着看那屏面直直的向她砸来。

赵渊原本动弹不得,可不知为何,在看见屏面砸向沈如年的瞬间有了气力,凭着本能将她拉进了怀里,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挡住了砸下来的屏面。

“蠢蛋,只会哭,躲都不会吗?”

怀里的沈如年彻底的傻眼了,连被赵渊骂了都没什么感觉,等看到火在赵渊的背上烧起来的时候才愣愣的仰着头看他。

还指了指他的背,“陛下,你着火了。”

赵渊真是要被这个傻子给气笑了,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闭嘴。”

他当然知道着火了,不仅着火了还烧着他的皮肤疼的厉害,可屏面又大又重压着他的背脊,他只能硬撑着一手抱着她一手用力的将屏面给推开,两人一块滚到了旁边。

赵渊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做出了保护她的决定,直觉再往下细想是他无法接受的答案,便安慰自己,都是因为沈如年对他还有用。

只有她才能解他身上的毒,只有她会在这滔天大火中不顾性命的进来救他。

宫中很多地方都有密道尤其是皇帝的寝宫,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危自然是少不了,同理为了安全这样的密道也不可能被外人知晓,而乾清宫就有这样的密道。

好在密道的入口并未被堵住,赵渊忍着疼痛拉着沈如年往密道走,他的心里虽然知道沈如年是为了救他这些,可嘴上依旧是嘴硬的呵斥她。

“你进来能做什么,那些奴才都是废物吗?这么大的火,你跑进来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也该让她多长点记性,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就来凑热闹,这是她能玩的地方吗?方才要不是他醒来,她就该被砸中了,居然还一副懵懂的样子,实在是可气。

等进了密道沈如年就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四处的看,这也太神奇了吧,原来她一直睡觉的屋子下面还有这样秘密的地方,火也烧不进来,还可以玩躲猫猫。

看了新奇的东西这会也不哭了,听见赵渊问她也没思考就直接的回了话,“可是陛下在里面,我想救陛下啊。”

赵渊的脸色有些怪异起来,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的都是棉花。

他幽深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沈如年的脸看,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的破绽来,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傻子。

就算是讨好也不必豁出性命来,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要不顾安危舍身救他?

母妃离世之后他就学会了明哲保身,学会了如何在这深宫之内活下去,他能装傻扮疯能忍受屈辱。

他见了这世上太多阴暗的东西,在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尝过血淋淋的教训后,便清楚的知道这世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换了他,就算今日在火海里的是他母妃他都不一定能奋不顾身,可沈如年却可以。

最可怕的是赵渊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看见她眼里的澄澈,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可以为了他豁出性命。

她纯粹的就像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照亮了赵渊心中的阴暗和不堪。

简直是愚蠢,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

“蠢货。”

赵渊低哑着嗓音,发黯的眸子里有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这样傻得彻底的蠢人他还真是头次见。

沈如年从小就被人骂蠢她早就习惯了,根本不在意赵渊骂她什么,只是紧张兮兮的去扒赵渊的衣裳。

赵渊横着眉将她不安分的手给推开,他最不喜欢有人靠着他这么近,还拿她那脏手碰他,简直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