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程易安将暖水袋递给楚清,站在原地没动。

楚清触到暖水袋后一个激灵,拎着尾部的挂环问道:“这什么?黄黄绿绿的……”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像检验科的东西。

“暖水袋。”程易安皱了皱眉,黄黄绿绿的……楚清这话一说他也觉得这液体诡异了起来。

楚清松了口气,将暖水袋抱进怀里,还没来得及向眼前戴着口罩的男医生道谢,跟前人就不见了。许是有事儿走了,毕竟急诊那么多病人,她心想。

迷迷瞪瞪地眨了两下眼睛,楚清刚要睡着,突然被人摇醒了。

“我们换个位置吧?”楚清的位置前站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手插着腰,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塑料板凳,语气里没带着一点商量:“我儿子伤了腿,坐沙发舒服些。”

楚清抿着嘴虽有些不情愿,可还是点点头。

老太太一见她答应了,连忙伸手去拿她的输液瓶,还回头招呼不远处的儿子过来。

楚清刚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抬着头一看,是方才的男医生去而复返。她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程易安将老太太手里的输液瓶重新拿过来挂好,随后拿过她手里的病例看了一眼,说道:“您儿子是痔疮,少坐沙发,坐硬板凳有助于恢复。”程易安这话说得十分专业,没有半点尴尬。

老太太则是怒目圆瞪,有怒不敢言。

“您的病例。”程易安态度有些冷淡,将病例还给她后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老太太离开以后才转过身去。

“您还有事儿吗?”楚清见这医生赖着不走,怯生生地抬头问了一句。

楚清这才直视到了男医生的脸,被蓝色的口罩挡住了大半。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一双眼睛,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下的双眼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却又深邃得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也这眼镜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戴着口罩竟然不起雾。

男医生的眼睛很大,外双。楚清一眼就觉得他像个故人,随即又否定了自己。那人是内双,而且,他怎么都不可能学医……

见她发问,程易安抬手摘了口罩折叠整齐后放进口袋,然后将手里的粉色暖水袋递给了楚清。

楚清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今日没带隐形眼镜,此刻只能眯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眼前人的胸牌。程易安的胸牌被他斜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只留一个安字在外面。

见楚清瞪着眼睛想看,程易安勾了勾嘴角,将胸牌抽出举到她眼前。

楚清看清楚那三个字后,脑中轰地一声,输液室中嘈杂的声音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空气中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噗通,噗通,心率过速。

楚清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嘴汲取着空气,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脸像火烧一样地烫。

楚清在脑子里想过无数次和他偶然相遇的画面,独独没有今日的场景。如此局促,尴尬,她甚至不能好好地跟他程易安挥手打个招呼,此刻她连故作轻松的力气都没了,浑身像是被抽干的精气神一样,只能靠在沙发里干瞪眼。

程易安跟她相比起来就淡定多了,双手插兜淡淡道:“好久不见。”

八年,从她当初不辞而别到今天。

程易安方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在走廊上僵了半晌。

姚宇成今天在急诊值班,打电话说刚才看见楚清了,他还重复了保证了许多遍,一定是高中坐他们俩前座的那个楚清。

程易安随即翘了查房,一刻不耽误地就跑到了急诊。直到看见了窗边那顶熊耳朵的帽子,程易安才感觉全身停滞的血液又流通了起来。

“你怎么学医了?我记得你当初想学金融……”楚清反复酝酿了好久,才将舌尖的一丝苦意咽下,喉咙火辣辣地,着实难受。

程易安一家从医,当年他为了学金融跟家里闹翻了,还吃了楚清半个月的饭卡。

程易安推了推眼镜,低着头似是笑了一声,“我记得当初有个人想跟我去一个城市……”最后还不是不辞而别。

年少的话几分能当真程易安不知道,那时的他只知道楚清身体不好,喜欢m市。所以报考了医学院,申请了m市人民医院的实习名额。程易安想着每天在医院转转,是不是总有一天能遇见她,妇产科也好其余的地方也罢,见一面就好。

见她低着头不语,程易安也没再说什么。指了指输液瓶示意楚清不许私自调整滴速,然后转身走了。

这丫头每次都嫌弃吊针滴速太慢,恨不得往血管上插个漏斗直接往里头灌药水才好。

楚清看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装扮,幼稚的卡其色棕熊毛绒帽子,厚重的黑色面包服包裹得她整个人如同卡通巧克力欧包一样富态。

程易安就不同了,全身着黑白二色,尽管今日气温直逼零下,还是不显臃肿。秋冬款的白大褂又挺括,显得人更加高大挺拔。

七八年的学医生涯似乎也没让他损失多少头发,额前的发际线比楚清都要靠前。

从前人们都说男人年纪越大越有魅力,那时候楚清还不信,如今一见八年后的程易安确实比十七岁的时候多了点成熟的味道。

虽然他那时候就少年老成,不喜言语,冷淡得像块冰。

可楚清还是将人捂热了,只不过刚捂热不久她就离开了,然后一别就是八年。

第2章

吊针要打两天,楚清第二天一早就请假去了医院。将药送到护士台,她依旧坐在昨天的沙发上,不时地抬头往门口张望。

今日给她扎针的还是昨天的护士,那护士一见是楚清,扭头就走叫来了护士长。护士长约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进针很顺利,也没给楚清绑药盒。

楚清存了些私心,总想再见程易安一面,从进了医院开始就到处张望。却没想到从扎针开始一直到睡着,那人都没出现。

“能跟我们换一下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