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谢宁刚刚梳洗完,瞧着地上摆的一箱子首饰,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可这也太多了,她的梳妆台完全装不下。
而且这么一大箱子东西,不知道得花费了多少银子。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很有钱, 可也不能这样挥霍呀, 想想都替他心疼。
如果直接跟他说, 让他不要再买这些东西了, 他会不会以为她不喜欢他送的东西?这些都是他费了心思挑选的, 这样直说似乎也不大好。
本还在书房里看书的周显恩, 一抬头见她对着箱子里的首饰发呆。她都站在那儿看了半天了, 有这么喜欢么?
或者是觉得缺了什么不好开口?他想了想,便道:“若是缺什么就再买。”
谢宁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下,瞪大了眼,急忙开口:“”够了, 完全够了, 反而太多了。其实您不必如此破费的,首饰有几件就好了,这么多我也戴不完的。”
这些首饰, 就算是她日日换一件, 也够她戴很久的了。
周显恩翻了翻书页, 随口道:“用不上的,扔那儿就是了。”
听他这样说, 谢宁正色道:“将军, 可这样太浪费了呀, 有些不必要的开销还是得省一省, 日后若是用光了怎么办?”
一来不能浪费,二来她实在又怕他再去捣鼓这么一箱子东西回来了。心意她真的觉得很感动,可感动完又觉得心疼银子。他花钱实在是太大手大脚的了。
周显恩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原来她是在担心他的银子用完。他挑了挑眉,上下瞧了她一眼:“瞎担心什么?养你,绰绰有余。”
他行军这么多年所得到赏赐还有他的俸禄,多得这个小姑娘想都想不到。
见他似乎没有理会到她话里的意思,谢宁干脆也不说了。无奈地笑了笑,就将手饰盒盖上推到了梳妆台下。
周显恩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看了会书,倒是有些乏了。他推着轮椅就从书房出来了,刚刚转过屏风,就看见谢宁在那里收拾着软榻。
他淡淡地道:“这么晚了,就别收拾了,直接睡吧。”
说罢,他就径直往床榻去了,正要抬手宽衣,就听得谢宁一面整理着软塌,一面接话:“嗯,时候不早了,您也快歇息吧,我过会儿就睡了,这会儿还得去把被子收回来,不然夜里可就没被子盖了。”
因着好几日没在这里睡了,所以她今日把软榻上的被子拿出去晒了晒,晚上睡着也可以舒服一些。
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周显恩皱了皱眉。她这是还要睡在那张软榻上?
他颇有些不悦地开口:“谁让你睡软榻上?”
谢宁铺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在他直直的眼神下,还是将手指轻轻抬起,却是指了指他。
见着小姑娘指着他不说话,他本想开口让她过来。忽地身子一怔,倒像是想起了些什么。
似乎真的是他自己,说让她只能睡在那张软榻上的。那还是她刚嫁进来的时候的事儿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思及此,他抬手轻咳了一声,剩下的话忽地有些开不了口了。他当初,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正想着,谢宁已经转身出去了,应当是去收被子了。
他将目光落到窗旁的那张软榻上,夜色袭来,屋子里空荡荡的,他便推着轮椅过去了,软塌很窄,恐怕她夜里都不好翻身。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床板,低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地眯了眯眼,手指停住,暗暗用了些力。
谢宁回来的时候,就听得轰然一声,吓得她抱着的被子都差点掉地上了。她担心是周显恩出事了,急忙跑进屋里。慌乱地看了看,就见得他坐在床榻上,若无其事地在宽衣。
见他没事儿,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目光一转却落在了窗台下的软榻上,随即睁大了眼,好半晌说不出话。
周显恩背对着她,随手将佩带搭到一旁。谢宁就站在门口,已经被惊得忘记进去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张四分五裂的软榻。
木屑四散,软塌整齐地断成了几块,倒在地上,像是被什么压坏的。
看了好半天,谢宁才讷讷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发虚:“这软榻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不过出去了一会儿,竟然就塌了?
周显恩坐在床头,双手撑在身后,漫不经心地瞧了一眼窗台下的“残骸”,似乎是才注意到这件事。
谢宁看了看他,犹豫地道:“将军难道是……”难道是他弄坏的?
周显恩略歪了头,神色恹恹地瞧着她,抢在她之前开口:“你最近是不是在你姨母家吃太多了?”
“啊?”谢宁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弄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极快地睁大了眼,面上有些发烫,慌忙摆了摆手:“这……这怎么可能?我也是今日才回来,就坐了一会儿。”
可周显恩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且似乎也是毫不知情,见他如此,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摸了摸自己都腰身,好像和以前一样啊。
难道是她自己没有发觉,她真的……长胖了么?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皱了皱眉尖,又瞧了瞧周显恩。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也就是她刚刚在软榻上坐了会儿。不是他,那可能就真的是因为她的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