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乖。
他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轻捻。最后还是抬手将她小心地扶到了怀里,一手推着轮椅,往着床榻上去了。因着轮椅的阻挡,让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将她平稳地放回床榻后,他便抬手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略低着头,为她褪下了鞋袜。收拾妥帖后,才为她盖好了被子,又捏了捏被角。
屋内烛火还在跃动,他靠在床榻旁,一手撑着下巴,目光是有意或无意地落在熟睡的谢宁身上。
夜色迷离,他似乎也有些困了,眯了眯眼,墨色长发从身侧垂落一些。他抬起手掌,挡在眼前,瞧了瞧手心。有些苍白,却瞧不见污血,似乎也闻不到血腥味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惹得她在睡梦中也蹙了蹙眉,嘴角微微翘起,带了些不满的弧度。
瞧着她这模样,他忽地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手指还夹着她的脸。像是来了兴致,指腹轻轻一压就是一点红印子,过一会儿,又消了。
倒是挺软的。
他又捏了捏,有些乐此不疲。似乎是玩累了,他放开了“蹂躏”着她面颊的手。低头松开扣在腰间的白玉佩带,随手搭在一旁。衣襟敞开,便不紧不慢地宽衣。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因为她一直睡着,所以被子里有了些暖意。
长臂一伸,便将谢宁整个人都揽入怀中。手扶着她有些单薄的背,让她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收紧了手,缓缓阖上眼。她抱着很软,身上还是淡淡的山茶花香,似乎让他心头的戾气平静了许多。
今日,他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墨色长发铺在床榻上,发尾勾住了满堂的月色,纠缠不清。
第二日,等谢宁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周显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而自己又躺到他怀里去了。还好有第一次,这一次她倒是没有那么惊慌。她偏过头瞧了瞧,他还睡得很熟。
她倒是睡不着了,便想起身穿衣。可她刚动了动身子,就被一只手臂给揽入了怀中,周显恩还阖着眼,手臂压过来搭在她身上,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还早,再睡会儿。”
谢宁被他抱在怀里,动不了身子,只觉得面上一片发热,尤其是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萦绕在身边,更是浑身不自在。
她偷偷抬起眼瞧了瞧他,他双目微阖,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也不知道昨晚他是何时回来的,似乎回来的很晚。
说起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为什么突然就睡着了。好像就在桌上坐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就觉得困了,再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平日里她虽然也睡得沉,可这还是第一次,睡着了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瞧着四下没有什么异样,她也就没有多想了。
因着周显恩一直将她抱着,她动不了身子,又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越睡越清醒,才斟酌着开口:“将军,时候不早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多睡会儿,我得起身了。”
“那就起来吧。”说着他睁开了眼,神色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松开了还搭在谢宁身上的手。
谢宁起身,正准备取下搭在床头的衣物,余光瞧了瞧地上的鞋袜,难道是她昨天梦游回了床榻上,还自己脱了鞋袜和衣服?不过这些她实在没有印象了,想了想也只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也就没有再多管了。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她偏过头,却见周显恩还坐在床上。似乎还很困,眼皮半搭着,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
谢宁颇有些无奈地道:“将军,您要不要还睡一会儿?”
“不用了,早点回去吧。”周显恩说着,便随手取下了自己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着。
见他提到了回去,谢宁站在一旁,没说什么。
还在穿着衣袍的周显恩,抬眼瞧了瞧她,颇有些戏谑地道:“怎么,还没玩够?”
谢宁瞧着他,轻声道:“将军,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周显恩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以为她就是字面意思,随意地道:“没什么了,你把东西收拾好就行了。”
谢宁有些无奈地拢了拢了眉尖,沉默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输给他了,妥协道:“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她与她姨母一家再亲,终究也是出嫁了的姑娘,不可能在人家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而且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对他倒是没有多生气了。可是想到回去,却有些不自在,也许是离开有些日子了。
而且她也怕,若是哪日他不高兴了,又冲她发脾气,让她走。不过,他这个性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跟他说了也没用。若是再有下次,她绝对不会理他了,他来找她也没用了。
想了想,她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周显恩坐在床榻上,双手撑在身后,直直地瞧着谢宁的背影。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可还是隐隐觉得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皱了皱眉,他刚刚有说什么话么?
女子的心思,果然捉摸不定。
同傅家人吃过早饭后,周显恩便说要带着谢宁回去了。傅家人自然是舍不得她,一连送到了村口,直到马车远远地瞧不见了,她们还站在原地。
谢宁瞧着渐渐模糊不清的傅家人,眼中涌出几分酸涩,心下也有些伤感了,在这里呆了几日,突然要走又怎会不难过呢。
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周显恩似乎也若有所思,一直皱着眉头。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周府门口。谢宁瞧着这熟悉的匾额,忽地有些陌生感了,许久没有回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云裳似乎还好,在后面帮着秦风一起提行李。
周显恩下了马车,见谢宁回过头瞧着他,他忽地开口:“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
谢宁也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就跟着云裳一起回去了。秦风正提着行李要进去,却被周显恩叫住了。
他放下行李,走到周显恩身旁,恭敬地问道:“爷,是有何吩咐么?”
不过他有些疑惑,陛下病危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至于沈大夫,应该也在路上了,他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
周显恩似乎若有所思,手指轻扣着轮椅,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见他这样,秦风不敢怠慢,他家爷若是如此,便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说不定是信王和雍王的事情,又或许他家爷对此事另有安排了。
秦风也跟着思索了起来,两人站在门口,各自想了很久。
直到旁边的骏马踏着蹄子,冷风吹过。周显恩才抬了抬眼,秦风急忙要记下他的话。
他虽神色冷淡,却是认真地问道:“女子若是生气了,该如何让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