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岁数?
祝沉璧一下子就懵了。
这问的是什么问题?这老虔婆为什么非要冲出来和她作对?不应该是陆云岫冲出来么?
祝沉壁支支吾吾地道:“不、不记得了。”
姜老夫人冷笑:“兵祸前两三年,云知正是养在老身的膝下,老身是云知的嫡亲外祖,你既然说你是云知,又记得兵祸前两三年的事,又怎么连老身的岁数都忘了?”
嫡亲的外祖母!
既然有兵祸前两三年的记忆?为什么会连如此重要的事都忘了?
虽然是一个小细节,但这等关乎孝道的细节,不管你是真忘还是假忘,都不能忘!
祝沉璧懵了,裴喻给她看的有关于陆云知的情报里是有姜老夫人的消息的,可现在要回想起来,她居然记不起来了!
感受着周围人投注来的讽刺的视线,祝沉璧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住心神:“大事虽然记得,但小事确实是记不清了。”
“好、好、好!”
姜老夫人连续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加重一重力道,足以可见其悲愤的心情。
“原来连外祖母的生辰都是小事了,阿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陆氏两姐妹,皆为凡世明珠,陆云岫出尘桀骜,陆云知却通透皎洁。
那是再明净,再孝顺不过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连外祖母的生日都不记得,怎么会做出今日这种怯懦虚伪的情状。
姜老夫人望着祝沉璧的眼神满是悲恸,她怎么会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认得,阿知在她膝下养了两年,如明珠一般被捧在手心里,连她的四个嫡亲孙子都没有阿知得她喜爱,她又怎会分辨不出阿知是何等模样。
姜老夫人连退了几步,被子孙给搀扶住,深深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可在场的人都明白她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场中都有些冷清了起来。
这时,陆云岫接过了话头:“你说你记得兵祸前两三年的事,那究竟记得些什么东西?”
祝沉璧感受着周围如针尖一般刺过来的眼神,以及眼前那个几次三番针对她的人,拳头紧握:“我记得那几年都是待在外祖母家中,少有归家,归家时你都不在,我亦少见人,而在外祖母家中时,外祖母对我也很好,如在家中一般。”
话说的含含糊糊,为了能够尽量少的露出破绽,遭至诘问。
一听到那几个“外祖母”“家中”的词,姜老夫人就气的呼吸急促。
姜老夫人出身儒学大家,父亲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大儒,姜老夫人幼承庭訓,一身学识极为不俗。
陆氏那两年之所以会送陆云知去姜家,就是因为受到了陆云岫待在玄水观不愿归家的刺激,为了不让陆云知也移了性情,为了让她在姜老夫人那里受到更好的教养,同时也有姜老夫人想外孙女的原因。
而这就给了裴喻祝沉璧空子钻。
那两年陆云知在姜氏,所以裴氏的人对她的事不清楚,而姜老夫人毕竟是外祖母,不是嫡亲祖母,陆云知有些事瞒着她也很正常。
双方都对陆云知的事情不清不楚,那祝沉璧口中的话出了什么差错,也就不容易被人拆穿。
而去姜氏以前,生活在陆氏生活的时光,祝沉璧更可以推说时光太久远,记忆模糊,也就又减少了破绽。
算盘真是打的很好。
可陆云岫却没有让他们如愿,她神色冰冷,好似还带笑地问道:“不,你说错了,我并没有完全不在——那几年里,我曾见过云知一面。”
“不可能!”
祝沉璧脱口而出。她不敢置信,不是说陆云岫那几年都待在玄水观,从来没有下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在诈她?
祝沉璧眼神闪烁。
陆云岫却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不是说你记不清,连外祖母的生辰都记不得了,怎么会如此清楚云知没有见过我?”
祝沉璧眼见被陆云岫抓住了漏洞,为了不露出破绽,索性一条路走到底:“就是不可能。”
她决定相信裴喻给她看得资料,相信陆云岫那四年从没下过玄水观。
她相信陆云岫绝对是在诈她的!
可陆云岫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似笑非笑道:“觉得我在诈你?”
见祝沉璧紧张地颤抖起来,陆云岫眼中的嘲讽越来越多,祝沉璧可能不知道,她现在那副惊恐慌张畏惧外强中干强争一口气的样子,已经完全将她出卖。
若真有底气,哪怕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云岫深深的摇了摇头:“可惜,我没有诈你。”
“我确实没有下山,可云知,却曾上玄水观与我一叙,那时,清元真人亦在场。”
见此,钟澜清亦点了点头。
众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神色亦半点不改:“天庆二十八年,陆家二女郎确实上了玄水观,此事玄水观中许多人都知道,几位殿主还亲自接见了她,观主还赞了一句慧心通透。”
天庆二十八年,陆云知入姜氏三月之后,陆云知天庆二十七年入姜氏,这点无可狡辩。
祝沉璧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是那种如雪一般的白,而是那种如纸钱一般的白。
那时陆氏生怕陆云岫带坏陆云知,虽然因为钟澜清的话,准了陆云岫再在玄水观待两年,却再不准陆氏的其他子弟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