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锦“啊唷”一声,连忙扶住了河岸的石头,拼命踩起了水。俨然成了踩梯子的疯狂荷兰鼠。
“冷死我啦……”
少顷,旁边传来一声闷响。他也下了水。
严锦继续踩着。等她扭头看过去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连寒冷的感觉都没了:
一双恐怖的眼睛悬浮在附近的漆黑中,晶莹透亮如两盏水银灯。
“大大大……哥!”
“鬼叫啥!”雄浑的声音响了起来。眼睛忽闪了一下。
严锦的心脏立刻堕入一场反复冻结与碎裂的过程。
他不是人类吗?
这个疑问如同巨大的惊雷滚过,大脑一片空白。
那么,一种比“被做死”更惨烈的结局出现了:被吃掉!
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哈哈哈……
死亡一般的寒冷。
死亡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抽风似的,又疯狂踩起了水。
他纹丝不动,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银中嵌绿的眼睛不含任何人类情感,冷漠又安静地浮在黑暗中。
严锦发出怪笑,舌头打结地说:“大哥,你的眼睛像两片银叶子,是……是天上星星做的吗?”
他“哧”了一声,“为何笑得像公鸡打鸣儿,怕我吃掉你?”
“哈哈,”她的笑声越发难听起来,“这是什么话。吃掉我谁给你当媳妇儿,对吧?”
他没有说话,好像连呼吸也没了。
双眼眨了眨,光芒盈盈流动。
冷酷得近乎美丽了!
严锦舔了舔干燥的嘴巴,“大哥,哈哈,好吧,我怕得快疯了。天啊,我真的要疯了……”她的牙齿“咯咯”打战。
阿泰轻嗤了一下,嫌恶地说,“谁要吃你!你的肉比猪香吗?”
他的手忽然伸过来,扯芋头皮似的,除掉了她的湿衣裳,往岸上一丢。
严锦从齿缝里嘶了一口凉气。
没有反抗。一点斗争的意志都没有。
她只想赶快做点什么取悦他,迅速拉近关系。
“大哥,我帮你搓澡吧。顺便洗个头!”
“不用洗。”
“嗷,洗一下吧。很舒服的。就当……庆祝你有媳妇好了。”
“庆祝我花二十两买回个胆小鬼话篓子?”
“诶?”严锦爆发出一连串神经质笑声,“你这玩笑一开,我立刻有点胆大起来了呢。”
她伸手在岸边摸索着,从篮子里取出碱水和老丝瓜。游到了他的身边。虔诚又可怜地望着那双眼睛。
最后,半求半拉,终于把他的头摁了下来。
这是一头又粗又密的硬发。全部梳在脑后,用牛筋捆成一段一段的藕节。想必从来不洗也不剪,黏糊糊的粗辫子一直拖到腰间。
严锦摸索着,把乱七八糟的牛筋撸下来,套在手腕上。往乱草中倒入碱水,使劲儿搓洗起来。
臭味世间少有!
难怪这家伙人高马大的连老婆也娶不上。
严锦转到他的上游方位,用指腹使劲儿抓洗。
他很快发出了喟叹的声音。
时不时“嗯、啊”一下,想必强忍着不把“舒服”二字说出口。
严锦很卖力,抓得手指都快断了。
他的手臂在水下抱住她的腰。
钢铁身躯和乳糕似的身体相互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