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就是突然意识到我一定要赚足钱离开季文烨,否则这辈子都会很惨,任务艰巨,所以脸色才不好。”
“没错,没错,赎身后嫁给江奉桐,这才是好归宿。”
“……”映桥瞅了父亲一眼,没反驳。
季文烨要娶梅安云做正妻,她无论如何也得离开他,不仅关于尊严了,还关乎性命,马虎不得。
父女两人买了纸笔书籍,捧着回到家,才打开屋门,就见江奉桐爬上墙头朝他们道︰“你们回来了。我今早和鲍公子谈过了,他同意你的提议了。我明天就拿纸笔过去帮你写。”
“不要明天了,越早动笔越好,您马上就过来吧。”映桥觉得一刻都迟疑不得。
江奉桐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吧,听你的。”
☆、第39章
映桥把买的东西搁到堂屋的桌上,请江奉桐先坐,她去烧水沏茶。云成源见女儿出屋了,压低声音对江奉桐道,“可不好了,刚才我踫到巧月了,她又来缠我,我费了番功夫才将她甩了。”
“总躲着也不是回事,你跟她说清楚吧。”
“我说了啊,叫她们不要再来烦我,可好像是盯上我了一般,非我不可。出去买些东西,竟然又被缠上了。”
“完了,看来是非你不嫁了,要不然你就收了她家姑娘算了,映桥赎身的银子一下子就凑齐了。”
“那、那怎么行?我、我不能做这种事。”云成源哑声道︰“映桥还不知道,你别告诉她。”
江奉桐点点头,然后取出当初写定的婚书递还给云成源︰“我带来了,你撕毁了吧。”
“映桥那孩子跟我闹脾气,过两天她醒悟就好了。我给她摆摆样子,这亲事当然还是算数的的,婚书过几日就给你。”
江奉桐迟疑了一下,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
“尽管你说。”
江奉桐刚要开口,映桥开门进来了,云成源做了亏心事,一下子跳离江奉桐几步,对女儿道︰“水、水烧上了?”
太诡异了?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映桥道︰“烧上了,一会就沏茶。今天新买的木樨茶,一会给叔叔沏一杯。”说完,单从桌上挑出茶叶包,拿进屋装罐去了。
江奉桐很无奈的瞅云成源,低声嘀咕道︰“你这样未免太明显了,镇定些,你再这样慌张,就算她不知道,也要察觉到什么了。”
可惜江奉桐不知道映桥挑帘子看似进了里屋,实则就躲在帘子后面偷听,听见江奉桐这番话,再加之今天踫到那个丫鬟,十分肯定父亲就是有事瞒着她。
而且绝不是好事。不过父亲现在不愿意说,强逼也没用,反正她要在家待两个月,不怕他不露马脚。
水开后,各人沏茶。木樨茶有温胃平肝、益肾驱寒的功效,适合冬季来饮,而且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只是在季文烨身边,因为他讨厌各种调制的香味,平日连熏香都少,更别提喝花茶了,于是映桥几乎再没踫过各种带香味的东西。
还是回家好,各种自由,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弄什么气味就弄什么气味。
喝茶暖了身,开始商量以后的计划。云成源只管读圣贤书,别的不用管。映桥和江奉桐则在一起写东西,争取快些把钱赚到手。怕影响父亲读书,映桥提议她和江奉桐去西厢写,父亲留在屋里读书。
云成源一听,立即反对︰“不行不行,我看着你们就在这屋里,不能离开我的眼皮子!”
江奉桐面无表情。
这确实是映桥疏忽了,虽然像季文烨那种家伙是少数,但还是有父亲监督比较好。
商量好后,江奉桐从隔壁家里搬了张桌子过来,和映桥一桌坐了,与不远处的那桌云成源对坐。
映桥发现江奉桐此人确实适合做合作伙伴,记忆力和领悟力惊人,她先讲一遍,他再提两三个问题,接着就动笔去写了,写出来的东西没错处,连映桥自己有的时候还有写错勾勾画画的时候。
所以很难想象,这种干练的人为什么会和父亲成为朋友。
映桥写的手腕疼,揉着手腕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眼父亲,见他从书本后偷偷露出两只眼楮盯着她和江奉桐看,被她发现后,立即低下头了。
这时有人敲门,江奉桐看了眼外面︰“可能是文嫂来了,我去领她进来。”便撂下笔起身去了。映桥坐着不动,等江奉桐出门了,她不满的道︰“您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好了,别用书挡着脸,偷偷摸摸的。”
“我哪里偷偷摸摸的了?就算我允许你们的婚事了……也不能、也不能……”忽然意识到江奉桐的人品是他拍胸口肯定的,便道︰“反正我不放心,就是看看。”
很快,江奉桐领了一个黑矮的妇人进来,便是他昨日称的文嫂。映桥见她年岁大了,模样也不好看,才理解昨日他说的债主放弃逼债,她男人欠债却不卖她的原因了。这妇人没丈夫和孩子,自己糊口都困难,来到她家做事,虽然没签卖身契,但基本上就算是奴仆了。
人不可貌相,文嫂做菜还算可口,中午大家吃了她的菜。期间江奉桐回到隔壁一趟看老爹,下午过后又回来了,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之后的大半个月基本上都是这么作息的。江奉桐和映桥累手腕,有利可图,所以熬得住。但云成源累的是脑子,他有快一年没读书了,冷不丁卖命读书,猛地累着了,二月二这天,他呼着头疼,说今日不读书了,去屋里头睡觉了,临睡前叮嘱映桥,别忘了叫文嫂烙春饼,蒸猪头。
江奉桐巴不得云成源去睡觉,竟替映桥答道︰“一定记得。”
云成源揉着太阳穴进里屋睡了。他一走,江奉桐舒了口气,过了一会,确定未来的丈人睡了,才对映桥道︰“这几日你爹看的紧,我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你说。”
映桥一呆︰“啊,您要跟我说什么?”
“我在想,这些故事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如果按你所说这些故事是你从季少爷那里听来的,似乎不太对,因为太像呈套路了,不像是真实发生的案子。比 如前四十回基本上就是死人死人死人,后二十回是抽丝剥茧的破案。”江奉桐托腮看她︰“不过确实吸引人。我没别的意思,我在想如果不是真实的案子,而是虚构 的,是你想的还好,若是其他人写的,怕惹麻烦。”
映桥一撅嘴︰“难道我看着不聪明,不像能写出这些聪明诡计的人吗?”
“可是你当过仵作吗?这里面有许多仵作才知道的东西。如果所有一切都是你自己想的,那么……你把这些精力放在读书上,肯定能当女状元。”
映桥皱眉道︰“我不想当女状元,不当女奴就烧高香了。你可以怀疑,但是这些故事就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独此一份,别无他家,这还不够攻破你的怀疑吗?”
江奉桐忙抬手笑道︰“我就是问问,你别生气,我不问了,随姑娘差遣,你叫我写什么就写什么。”
映桥皱眉,看似愠怒,实则心虚片刻,江奉桐又开口了︰“云姑娘,为什么季少爷会借给你二百两银子,供你爹读书?只是一个奴仆的父亲,靠什么保证会把这笔银子还上呢?现在这世道,真正的亲戚家也未必借的出二百两。”
“……哦?您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我不是我爹,不会随便听到什么就慌了神,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