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连猫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华的声音在火焰之下渺小无比,他仍满怀憧憬地询问着。
华的行动轻巧地像只暗夜里逃窜的野兽,瞬息之间就蹿到了乌罗的腿边,就地盘坐了下来,地上还有薄薄的雪,他凑了凑身体挨着石头,避免自己等会起来的时候屁股上湿漉漉的。
“是音乐。”
乌罗回答他,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如果你是问阎手上的东西,那叫埙,是一种乐器,就跟鼓一样。”
“我懂。”华了然道,“就像勺,筷,巫你教过的那些东西一样,都是拿来吃食物的,不过有各种各样的用处,可以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乌罗欣慰于他的理解能力,无声地点了点头。
“它听起来——”华怔怔地看着树梢上的阎,他的视线要比乌罗更好,在这样的月光下能很清晰地寻找到阎的身影,那个人坐在树梢上,一脚踩着树枝,另一只脚垂下来挂在空中,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垂着眼在吹埙,手指在埙身之上起舞,看上去有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并不是阎本身带来的,而是他在做的事,是他送出来的声音。
这让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只好指向自己的心脏,颇为认真地说道“我觉得这里不舒服,它听起来很好听,只是让我……为什么会这样?”
“嗯?”
“死了女人,死了男人,死了孩子,我都会觉得不舒服。”华轻声道,“可是我听见他在吹奏,也觉得不舒服,以前不舒服我会很希望停止,现在却很希望他继续下去,是不是很奇怪。”
阎很快就结束了吹奏,他并没有听见乌罗跟华的内容,只是这首非常简短的曲子就到这里完结了,他所能为阿絮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他不继续了。”华有些遗憾地说道。
乌罗就笑了笑,他开始觉得这一天都有点不可思议的怪异了,中午的时候他才接受了阎的告白,现在在阿絮的葬礼上居然要跟华解释音乐跟悲伤之间的联系,缓缓道“起码你不会再继续难受下去了。”
华摇了摇头,他否决乌罗的想法,寻觅到合适的言语来谈论自己的想法“我打鼓的时候,轻跟重是我想要的,阎的声音是对阿絮的吗?是他想要的声音。”
“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
这很显然就超出华的理解范围了,不过他大致明白了乌罗的意思,这全然陌生的音乐,悲伤的曲调是来源于阎自身的,他尚不能摸到门槛,只朦朦胧胧的意识到这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便说道“如果是我,就要听起来很高兴很开心的音乐。”
乌罗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大家已经很不舒服了。”华指向乌罗的胸膛,他黯然道,“孩子的死,女人的死,阿絮,还有以前很多人,大家找不到食物,感觉很冷,慢慢的就不能说话,躺下去没有了,或者被动物吃掉,越来越少,这里会感觉被抓住了一样,也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