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白头不慕 夏荼dragon 3328 字 16天前

翠黛趁着空闲的时间专门回来换了一身新衣服,又涂涂摸摸半天,临走之前对落旌喜滋滋地说,若是过了子夜她尚未回来,便不用再为她留门了。落旌想要劝她,但是转念一想人各有志。这是一个愣神的功夫,翠黛便已经不见踪影了。

夜深时,落旌仍然被《万国药方》扰得心神不安,更是被上院纷繁噪杂的声音吵得静不下心,索性推门走到小院落中散步。紫藤萝的种子是周掌柜送给她的,说是有安眠的作用。落旌看着月光下的藤萝花微微一笑,有没有安眠效果尚且不说却是让小院子美得像仙境一般。

雏鸟啾啾的叫声传过来,落旌辩着声音寻到木槿树下,果然见到一只风燕幼雏可怜兮兮地叫着,树上燕子窝巢中也探出几只小脑袋焦急地看着下面。

少女失笑,蹲下来小心地捧起雏鸟仔细查看:“你怎地那么不小心掉了下来?”好在鸟身上并没有伤口,掌心中的雏鸟眼睛黑溜溜地盯着她,带着哀求,“要怎么才能把你放回去呢?”

落旌仰头打量着木槿树,又看了看灰白墙壁,大概有了主意。木梯子搭在靠近木槿的那面墙上,落旌小心地捧着幼鸟踩上去,木槿树还不算高不过踩了四五步便和风燕巢差不多高,只是梯子越往上便离树越远。见到幼鸟,巢中的风燕叫得越发厉害,落旌抿着嘴一手拉着木梯,身子前倾,颤颤巍巍地将鸟儿递向燕巢。

两只大鸟扑腾地飞出来,虽有些吃力但也将雏鸟安全地接回燕巢中。

倾斜着身子的少女欣慰地一笑,却是下一秒花容失色——

木梯被她拉着失了平衡直直向后倒去,少女害怕地紧紧闭着眼睛,右手使劲地抓着木梯沿儿。只听砰地一声,梯子卡在木槿树的枝干,冲击力让落旌失了力气松开手直直落了下去,却结结实实地摔进一个人的怀里。

熟悉的松木味道,可也夹杂着陌生的浓郁酒气。

落旌心跳得没了章法,似乎因为刚才的惊吓,一颗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等到稳定了心神后,少女难得紧张到结巴:“少爷我没事了,把我、把我放下来吧。”

“叫我慕轩。”然而面无表情的少年贴着她敏感的耳廓,他笑起来,呵着带着酒气的温度,“阿落,叫我慕轩,我就把你放下来。”

月光下烟紫藤萝安静地垂挂着,像极了仲夏夜的华丽梦境。落旌手被动地揽着少年的脖颈:“你喝酒了?”说话时,段慕轩呼吸的气息会洒在她的脸颊脖颈上,她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距离,觉得太过危险。

段慕轩兀地笑起来眼神明亮,唇瓣间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喝了一点,但是不多。嗝,好吧,有一点多。”真的不多吗?落旌看着他扇形状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里有着吸引人的东西——迷离莫测、好看到让人轻易能够在他那双眼睛里迷失方向。

想到这儿,少女挣扎着从段慕轩怀中下来,低着头:“你醉了,快回去休息吧。”说完,落旌微微错身就要离开,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天旋地转地,她就被少年搂着转到木槿树后,紧紧地贴在树身上。

几片深绿的叶子抖落下来,有的落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有的粘在了少女的辫子上。

段慕轩将下巴枕在落旌的肩膀上,只听少女叹了一口气:“少爷,我只是去给你拿醒酒汤。”

“阿落,”少年的语气挫败,近乎无奈地嘟哝道,“你没有心。”

落旌眼神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却变成了最后的苦笑,她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无奈道:“少爷,你真的喝醉了。”

段慕轩一只手撑在树身上,他凑近她,一双扇形眼眼尾轻挑,他蓦地一笑:“我没醉。”落旌被他的笑容吸引,而下一秒,少年的脑袋便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半响,落旌松了一口气,失笑摇头,他果然醉了。还好,他醉了,这样他就不会发现自己红到滴血的耳尖。

却不想慕轩再次直起身,落旌惊愕地看着少年手中那红绯色的同心结,绳尾红豆轻晃着宛如两滴鲜血。少年笑得得意,像只偷了腥的狐狸:“都说了,本少爷清醒着呢。”

然而,上一秒说着没醉的少年,下一秒咚地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落旌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地上有些发懵的少年,她蹲下来抱着膝盖,月光衬得少女的杏眼温柔而明亮:“诶,六少爷,你还好吧?”

段慕轩索性靠在了木槿树上,少年仰着头,愣愣地问了一句:“木槿树开花了?”

落旌疑惑地抬头向上看,寻了半天也没找出一朵花苞:“没有啊。”

“对啊,因为这棵树是空心的,开不了花。”少年那双眼睛里倒映出寻花的少女,唇角带着一丝宠溺的苦笑,半响,他转了话题,“阿落,你听过一首诗没?”

落旌被少年拉到身旁坐下,她问道:“什么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部小说跟我之前的作品文风都不太一样。大家有没有觉得?

第一人称跟第三人称比较起来,各有千秋吧!

顺便在这里给自己文打一个广告好惹~

完结文:

《穿越之我是天山童姥》:一朝穿越,附身童姥。

《再见,我的狼少年》:我的意中人是头盖世狼人!

《金色大漠的情歌》:沙漠之王唱给深海的不朽情歌

同期开:

《帝女山河覆》:妹控兄长与草原霸道小王子的乱世夺爱

《白骨小妖嘻游记》:金蝉九世轮回之谜,白骨小妖追爱之旅。

☆、第11章 chapter.11树下表白

落旌被少年拉到身旁坐下,她问道:“什么诗?”

“是前清李文忠公的绝命诗,”说着,段慕轩像是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万国药方》递到落旌手中,“我是看了这部书的序才想起来。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少年打了一个酒嗝,手搭在膝盖上撑着额头笑起来,“若不是当年我曾亲眼看见你和君闲流落街头的样子,也差点相信你和前清那李文忠公有什么干系呢。”

落旌嘴角依旧是温柔的弧度,手指轻轻摩挲着书的封面:“那,少爷觉得李文忠公又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手签下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世人都说他是国家的罪人,少爷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段慕轩歪头打量着落旌的神情,半响,他伸手握住少女冰凉的指尖:“不敢破格改新而护清廷之利,是其所短;但劳苦不避以一己之身而当列强,是其所长。国家的罪人这顶帽子虽然沉,但总是要有人出去顶着,李文忠公也不过是替晚清顶了这罪名罢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悲可叹可敬之人。”

“少年科举,壮年戎马,中年封疆,晚年洋务。一路扶摇,久经患难,今当垂暮,忧郁成疾。颜面扫地,愧对列宗。”怔怔地,落旌一双眼水雾弥漫。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而那几句话祖母在宗祠面前虽只说了一遍,但是悲凉交加的语气她到现在也不能忘记。

落旌说的声音极小,而上院的喧嚣掩盖了她的声音。段慕轩凑过去,他的眼瞳黑极了像一个漩涡:“阿落,你在想什么?”

落旌一愣,她低垂着眼,睫毛弯弯长长得像扇子:“我在想……在想君闲今日跟我说的话。”她偏头瞪着段慕轩,神情里带着少女难得的嗔怪,“阿弟同我说,你在讲武堂中收到女孩子送的同心结是他们几个中最多的,你还诓我说,一个都不曾收到!”

被拆穿了也不恼,慕轩站起身来,摇头晃脑:“别人送的为何我便要收,我确实一个都不曾收过。”说罢,少年回身朝落旌伸出手。

落旌看着少年的手掌心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把手递给了他,嘀咕道:“不是怕被人比下去,才要我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