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相怜(1 / 2)

屏儿走到他身前坐下,将餐盘拿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此刻的表情:“喂,大木头,你现在看起来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冷冰冰的吓人了。你平时就是那个样子吗?是不是对谁都那个样子呀?唔……你的性格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呢?还有哦,叶无辰为什么要带你进来呢?你是他的什么人?嗯嗯……你和我讲讲你的事好不好?我现在很想听听。”

她连珠一般的问出了一大堆的问题,但根本不等冷崖回答就问起下一个,显然根本就没指望冷崖会回答她。而问完最后一句话时,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托腮,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次他,她是认真的在等他回答。

冷崖的回答,唯有沉默。

“哼,木头就是木头……那这样好了,我告诉你我的过去,你再告诉我你的过去,我们交换,这样就谁都不吃亏了,好不好?”

冷崖:“……”

屏儿根本没等冷崖回答,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我现在的名字呢,叫炎屏儿,其实,我以前的名字不叫这个,而是叫方屏。当年,我的父亲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我母亲很温柔贤惠,每天帮着父亲打理一切。呼……以前的事好多都已经变得很模糊,就说现在,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了我父母的样子。”

冷崖:“……”

“后来呢,我的父母惹了一个仇家,被追杀上门来……唉,说起来,这些仇啊恨啊的真烦人,我是那个样子,小姐也是那个样子……就那样咯,我的父母被害死了。我逃了出来,然后没有了家,我逃了很远很远,到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因为那时候不好意思乞讨,所以每天都只能捡别人丢掉的东西吃,然后就那个样子活了两个多月……哼,那时候吃的东西要比你现在吃的差多了。”屏儿扁了扁嘴,轻哼一声道。

冷崖的目光变得呆滞,怔怔的看着屏儿。她的讲述是那般的随意自然,仿佛不是在讲述自己那悲惨伶仃的过去,而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没有悲伤、没有怨恨、没有痛苦……但,冷崖的脑海之中,清晰的映出一个少女一夜之间悲惨的失去了父母,家庭支离破碎,成为孤儿的她独自一人在他人的冷眼和唾弃中孤苦挣扎着生存。心,忽然闪过一瞬刺痛。

“后来的一个傍晚,我躲在一个小草堆里睡觉,遇到了小姐。小姐知道了我的事情以后,要我跟着她,她会带我去一个地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小姐的父母也被别人害死了,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然后,小姐就把我带到了这里。这里的人要我发誓永远不离开这个地方,才让我留了下来。于是咯,我就成了北帝宗中的一个人,也就成为了小姐的侍女和姐妹,每天都跟在她的身边。那一年,小姐才十五岁,我才十岁。后来,一个很喜欢我的葵花奶奶开始教我北帝宗的炎魂诀,不过我天生很笨,进境很慢很慢。葵花奶奶没有后人,在临死的时候,就把她的炎魂之力都传给了我……要不然,我一定是这个最最最不厉害的人。当年,也就不能帮小姐逃走了呢。”

屏儿没有任何停顿的将她想要说的说完,那个过去,此时已经离她很遥远很遥远。伤与痛已经抹平,即使回忆起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或许,这和她乐天的性格有关。

“小姐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看看都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好想找到小姐,看到她和她的小宝宝没事,也让她知道我一直都没事。你一定不知道的,这里北帝宗里有一大半的人是一辈子都出不去的。好啦,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屏儿话音一转,笑眯眯的看着冷崖:“男人要说话算话,我可是都说了的,你也一定要都说出来。”

冷崖:“……我父母,也都死了。”他看着她,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气氛一下子凝结,屏儿的表情凝住,然后展眉一笑:“原来,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呢,过早的没有了父母……你的性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冷崖的性格的来源很复杂,最直接的,是他出生之后所处的坏境和对父亲风朝阳复杂的恨意,最根源的,是他的血杀魔瞳注定着他的这个性格走向。

屏儿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像个大姐一样一拍他的肩膀:“嘿,大木头,不是真的是这样吧?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像个小孩子。看,你应该看看我,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忽然死掉,我很爱他们,当初也很伤心,很难过。但我以后的时间里每天都自由自在,从来不去想不开心的事。就像现在,我就算是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从来是开开心心的,无聊的时候还会故意去欺负可怜的小八小九。你知道吗,人死了之后,都会去天上,然后在天上看着下面的人。我的父亲母亲也一定都在天上看着我。所以,我必须每天都过的很好,只有我每天都开心了,看着我的父亲母亲也才会高兴……对不对呢?哎,你的父母也是一样的,你要是每天都板着一张脸,你的父母就算死了也每天都不安心,像我一样多好嘛。”

冷崖:“……”

“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如果觉得我说的对,就笑一下好不好,我忽然很想知道你这个木头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屏儿将眼睛睁大,满脸狡笑的看着冷崖的脸,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冷崖内心动荡了几下,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竟发现自己不忍拒绝她此刻的要求。和他一样,她也是一个没有了父母的人,而且,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失却了家,她的父母还是被人杀害,相比之下,她的遭遇,比他还要悲惨的多。

一种同病相怜的特殊情感,将他们的距离在不经意间悄然的拉近。对面着她期待的目光,他扯了几下嘴角,尝试着想要笑出来……他已经忘记自己上次笑是在什么时候,总之,已经很久很久。而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尝试着想要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