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这未免有些古怪。

首先,能够接触到记录本,那这个人不论身份高低,必定是陆家内部的人;

其次,如果他早已蛰伏在陆家,肯定已经做过周全的谋算。

陆思妍被种下傀儡符到今天自己碰巧过来解决此事,如此漫长的时间,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销毁证据,可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机会了,既然那人时间充裕,那毁灭痕迹的时候,当是无声无息、小心翼翼才对。

眼下记录着送礼人身份的纸张分明是被人慌乱之中用力撕破,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样参差的边沿,可是那人究竟是在慌什么?

傀儡符久绝于世,能够辨认它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今日她为方齐昀施展灵瞳术激荡了会场的灵气,被陆曼亭误打误撞的请来帮忙,几乎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陆思妍真正的病因。

况且傀儡符一经种下,畏光断食不过是初期的不良症状,只待它将陆思妍的身体完全同化之后,陆思妍就会恢复如初,到了那时陆家人就算感到奇怪也不会再追究因由。

说白了,魏明曦的出现根本不属于那人原本计划中的任何一环,因此他毁灭证据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慌慌张张!

但如今这记录本上残存的痕迹看起来更像是在没有经过思考、紧急情况下迫不得已做出的补救。

从陆曼亭将魏明曦请来,到她彻底拔除傀儡符,不过经历了短短数个小时的时间而已,那么又是谁能在这么短的功夫内知悉情况的变化,从而做出挽救之举呢?

魏明曦抬起头朝着屋子里的另外一个女人看去,对方却并没有看她。

穿着旗袍的妍秀女子只是亭亭地立在明净的窗边一言不发,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木制的窗沿。

“魏小姐,思妍小姐醒了,她说她想亲自见见您,不知道魏小姐方便吗?”负责照看陆思妍的佣人从走廊走来,在门口询问。

魏明曦收敛回视线,回过头冲着佣人道:“谢谢,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看望思妍小姐。”

少女站起身,“陆小姐要一起去吗?”

陆曼亭这才回过神来,自从拿着记录本回来交给魏明曦之后,女人就一直处于这种神思不属的状态,哪怕听见魏明曦在喊自己,她也是过了半晌才回复道:“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处理,魏小姐不用拘束,请自便吧。”

“那好,我去看看思妍小姐的情况。”

魏明曦摆摆手,独自向着陆思妍的房间去了。

目送少女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陆曼亭抿着嘴唇深吸了几口气,拿起手机在联系人里翻出一串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女人素来没有什么波动的声音里难得的染上了几分颤抖,“晚上我们见个面。”

……

推门走进陆思妍卧室的时候,魏明曦猛地发觉屋内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名看起来莫约六十多岁的老人,虽然穿着一身随意的居家服,可男人依旧看起来儒雅贵气,仔细看下来,纵是男女有别,陆思妍的面貌却的确也有几分肖似对方。

“陆先生。”

魏明曦微微弯下腰,客客气气的和陆柏楠打招呼。

陆柏楠冲着魏明曦慈祥的笑了笑,道:“魏小姐不用感到束手束脚,你是思妍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陆家的大恩人,日后魏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来提就好。”

“对呀对呀,”此时陆思妍也醒了过来,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往魏明曦身上瞧个不停,“魏姐姐你好厉害啊,感觉你好像看起来没有比我大多少,完全想不到姐姐是个玄学大师!”

“不过是人各有所长罢了,”魏明曦从矮桌底下挪出一把椅子搬到陆思妍的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对方光洁的额头,“你感觉怎么样了?”

陆思妍道:“虽然还是全身没力气,但比前几天好多啦。”

小女孩儿说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里也跟着透出光来,即使面色仍旧毫无血色,整个人身上却已经多了几分活气。

陆柏楠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外孙女,心里忍不住欣慰不已,但他毕竟是成年人了,所思所想也比小姑娘更多,所以在欣悦之后,心中紧跟着浮现出来的就是忧虑。

老人将希冀的视线投向年轻的玄学大师,小心翼翼的追问:“魏小姐,不知道这背后捣鬼之人你可有眉目?”

陆家人丁凋敝,有人竟然为了谋夺陆家的家产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他陆柏楠虽然已经老了,但也绝不会轻轻揭过此事,饶了背后的祸首。

魏明曦将陆柏楠阴沉的面色收归眼底,转而询问陆思妍:“思妍,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木雕是谁送给你的?”

陆思妍面露难色,“我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太多了,所有的宾客都是将礼物统一放在一处,我也不记得到底是谁送给我的。”

陆柏楠冷哼一声,“那就去找当天负责记录和整理的佣人,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会有印象。”

话虽是这么说,但陆柏楠心底也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多半也不会有人记得,说出这些话,也不过是他仍旧心存期待罢了。

魏明曦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猜,现在应该已经有人知道送来木雕之人的真实身份了。”

女生望向两个陆家人的眼神凝滞而沉重,心底觉着自己八成又要搅进一场大戏之中。

……

……

深夜的河堤公园人声寂寥,鲜有人至,而此刻河岸边的柳树下却站着一个人影。

她的视线瞬也不瞬的盯着漆黑的河面,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响起的脚步声,孑然一身的女人也不害怕,她转过身朝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了几步,冷冷的出声,“你来了。”

来者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他长的不高,佝偻着腰,走起路来一颠一跛,似乎是腿脚不便。

男人问:“大半夜的,你这样慌慌张张的把我叫出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赵叔,这些年来我待你不错吧?”陆曼亭的脸色凛然如霜,她没有回答赵满的疑问,而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诘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满神色如常,“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