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沉沉的嗓音骤然一冷,楚彧问:“谁有异议?”
四个字,掷地有声,顿时便是这满天红妆也遮掩不住戾气森森。
扑通一声重响,最先朝拜的是楚家军骑兵一千,整齐划一的声音:“恭贺太子太子妃大婚,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后,是西陵重臣:“恭贺太子太子妃大婚,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是大凉朝臣:“恭贺太子太子妃大婚,千岁千岁千千岁。”
观礼的凉都百姓们,也都跟着参拜,这天下,将来谁主沉浮,似乎越来越显而易见了,大凉已无人能敌国师大人权势,又有西陵为聘,已成定局不是吗?
卫平侯府萧景姒,年仅十六,权倾天下。
楚彧牵着萧景姒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那八人抬的轿辇,铺了一地红色富贵花。
两侧官员跪着,低头只见那地上红绸之上,女子嫁衣的长摆拖地,金丝绣线,牡丹穿凤,边角镶嵌龙纹。
这是西陵的帝后服饰,却绣了帝君的龙腾。
果然诚如楚彧那一言:天下为聘,帝后为尊。
他牵着她,不过十米的距离,有得很缓:“阿娆,你别紧张。”
萧景姒握了握楚彧的手:“我不紧张。”
他说:“我紧张。”
确实,他满手心都是冷汗,分明体温那样低,却出了很多汗。
未时两刻,迎亲队起驾返程。
凤昭芷站在将军府门口,抱着手看得眼都直了,突然冒出一句:“突然想成婚了。”
身边的男子凑过去,笑眯眯地说:“你定日子,我随时奉陪。”
凤昭芷哼笑了一声,说:“我腿还没好,你背我去钦南王府。”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走路还是一瘸一拐。
就算如此——
温思染环顾四周,弱弱地说:“我们坐马车和轿子吧。”这么多人看呢,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凤昭芷懒得多言:“趴下。”
英明神武的形象算个毛,比不上凤十七的如来神掌啊。
温思染乖乖地蹲下:“哦。”
于是乎,众人只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温伯侯小祖宗,背着颐华长公主,被她支使来支使去,温伯侯完全唯命是从。
诶,问世间情为何物,也就是一物降一物。
观礼的百姓都散去,凌粟见自家主子愣神了许久,正要提醒一番,却见他掉头。
凌粟上前:“王爷,方向错了。”钦南王府在相反的方向。
凤玉卿背着手,背脊有些弯下,他说:“本王身体不适,喜酒便罢了,你去钦南王府帮本王送一份贺礼。”
“是。”
凌粟还没走几步,又被唤住了:“凌粟。”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凤玉卿顿了许久:“贺礼让人去送,你陪本王去喝酒。”
不是身体不适吗?
凌粟不多言:“是,王爷。”他不傻,知道王爷这是要借酒浇愁。
刚至申时。
钦南王府外鞭炮声响起。
华支赶紧跑进屋,大喊:“王爷,来了!来了!”
楚牧立马从木椅上站起来,拂了拂衣袖,问华支:“本王如何?”
这件袍子是王爷新做的,因为是武将,平日里总是穿得利索劲装,这一身锦衣玉服富贵相华支还真不习惯,顿了很久,昧着良心说:“丰神俊朗,英俊潇洒。”
楚牧:“……”额头三根黑线,“又不是老子成亲,什么英俊潇洒!”
华支立马竖起大拇指,改口赞道:“好!”
楚牧哼了一声,心情好,就不计较了,又整了整衣袍,这才出去相迎,站在门口,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楚牧颇为感慨啊,道:“我家彧儿,果然是最好看的。”对着枣红马上的楚彧瞧了又瞧,说,“像我。”
“……”华支无言以对了,虽然说王爷老当益壮,年轻时候也是浓眉大眼俊俏人儿一个,但和世子爷那样人神共愤的美貌还是不能比的吧。
申时三刻,吉时刚至,行拜堂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这高堂上,坐的是钦南王楚牧,还有安远将军秦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