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后,再用另一块柔软的干毛巾将头发包起。
见初云依然疑惑的表情,她黑瘦的脸上浮起笑容,
“阿妹子要和阿进好好过日子,乖漉漉地”,她慈爱的摸了摸初云的头,然后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走出了洗澡间。
这一句初云听懂了。
她呆愣了一会,低垂下眼帘,咬着下唇将自己缩回了暖洋洋的水中。
休息了两天,见她确实已经没事了,陆进终于点头让她可以下楼吹风走动。
而他则坐在二楼竹席上,擦拭保养着摆放在席子上的或长或短散发着幽冷寒光的各种枪支。
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牵着她沿着长长的石板路在村里溜达一圈。
这是一个很小,很穷,很淳朴的村子。
村里壮年很少,男人们大部分都当兵去了。
除了因为民族情绪,还因为当兵可以每月领取几十公斤的大米和几十元钱的津贴。
女人们大都黑黑瘦瘦,皮肤粗糙。
她们穿着色彩不再鲜艳的筒裙,有时嘴上还叼着烟斗,头上顶着装满衣物的竹篮到河边清洗。
村里的人看见初云时都十分的惊奇,他们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
而且,这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女孩还是阿进带回来的。
不过初云发现,虽然村民们对她十分好奇,但是并没有人会靠近她,大家仿佛对陆进有些惧怕。
而有些老人家会在他们经过后吸着烟斗嘀咕着什么。
经过村口大榕树时,还能见到许多皮肤黝黑,瞪着乌黑大眼睛好奇的注视着他们的孩子,有些不过七八岁大,背上背着一个竹篓,而篓子里装的,是更小的孩子。
这时陆进就会懒洋洋的从兜里抓出一把糖果撒过去时,孩子们会尖叫着一拥而上,捡起就跑,然后躲到远远的地方捏着糖果看着两人笑。
而当初云见到路边大树下的凉席上,一两岁的孩子专心致志的拆装着比他们身体还长的自动步枪时,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是,真枪吗?
“孩子们没有玩具,对他们来说,这个就是最好的拼装游戏。”见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陆进放开牵着她的手,将她脸颊旁散落的发丝别到她耳后。
“等他们长大,各种枪都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头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去当兵了。”
他望着竹席上第一个完成拼装后开心拍着小手的孩子,淡淡的对她解释。
初云怔怔看着竹席上的孩子,许久回不了神。
这一晚,陆进仍然是将她揽在怀里睡。
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要让女孩熟悉他的怀抱,熟悉他的味道,熟悉他的存在。
终有一天,她会再也忘不掉这种熟悉。
他一手枕在她的颈下,一手横过她的腰间盖在她的手上,大掌抚摩她的纤手许久,然后十指交叉,缠绵包裹。
待到身后呼吸平稳绵长,初云才悄悄掀起了长睫,
望着眼前将自己密实包围的双臂,她神色怔然,乌黑大眼里是说不出的迷惑。
这个人的一切都让她迷惑。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变态的执着。
但他并没有真正的伤害过她。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才比她大了几岁,但跟她见过的那些年轻的,朝气蓬勃的男生完全不一样,
他邪气,冷血,暴躁,
桀骜不驯。
仿佛有着无数厚重的过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呢?他也跟今天见到的这些孩子一样,从小就是抱着枪支长大的吗?
女孩在温暖怀抱中辗转难眠,许久之后,才熬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清晨,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
老阿妈今天来得特别早,初云被她打扫的声音吵醒,睡眼迷蒙的从床上爬起来。
床边摆放着陆进给她挑选好的衣服,但他人早已离开。
初云默默的换上他挑好的白色长裙,将已散开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然后走下竹楼。
洗漱过后她走到一楼檐下的用餐处。
吃饭的小方桌上,没有平时专门为她熬煮的肉粥,而是摆放着两碗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