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这是我家少主毁容之后的样子！”

“……”

禹京这才不经意地看了凫风初蕾一眼。

这一眼，看得很仔细。

也很严厉。

他其实是个很古板的人，除了心中女神，从未正眼看过别的女子。

尤其是凫风初蕾这种子侄辈，更是没有性别的存在，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有仔细打量她的外貌。

这一看，倒有几分意外了。

“我家少主容颜绝世，冠绝天下。白衣天尊一直很喜欢我家少主，却并不喜欢青元夫人。可能青元夫人因爱生恨，正是因此痛恨我家少主，所以，痛下杀手，企图彻底毁掉少主的容貌。禹京大人，这理由够吗？”

“禹京大人，女人妒忌起来的威力，你很陌生吗？”

禹京的脸色，简直变成了黑色。

他万年冰冷的心，也几乎狂跳起来。

可是，他只是冷笑。

他随意看了凫风初蕾一眼，那眼神非常明显：就你这样子，你说你原本比阿环漂亮得多，你以为我会相信？

阿环。

存在于他想象之中，回忆之中，被时光一遍又一遍美颜过后的阿环，很可能已经是他心目中美艳无双的存在。

全宇宙，再也不会有如此美貌的人儿。

可现在，这个毁容了一半的凫风初蕾，号称美貌远远超越了阿环。

不但如此，她还号称阿环妒忌她的美貌。

因为妒忌，所以痛下杀手，甚至因之灭掉了有熊氏全族。

多么荒谬无稽！

若非他是个古板之人，可能早就笑出声了。

但是，他没有笑。只长叹一声，脸上隐隐还有怜悯之情，自言自语道：“颛顼怎么老是生下白痴？儿子是白痴，女儿也是白痴！现在好了，这糊涂的丫头连敌人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居然指证阿环是敌人！这天下谁都可能是敌人，但阿环也不会啊！”

“禹京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不是我家少主糊涂了，是你糊涂了吧。”

“好吧，就算阿环妒忌你家少主好了，可是，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必要杀绝有熊氏一族？你家少主在金沙王城做鱼凫王！有熊氏远在有熊山林，并不是你们少主的直系下属，平素和你们交集也不多，她这么做，是不是疯了？她就算妒忌你们，只杀掉你家少主一人岂不是更好？再说，如果她真的决心杀你家少主了，还拿续命药救活你家少主？好让你家少主活下来继续指证她？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阿环疯了？”

禹京，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了。

“禹京大人……”

凫风初蕾却一挥手，阻止了委蛇继续说下去。

双头蛇愤怒地摇晃着两张头，孩儿面上满是不安。

凫风初蕾却还是很平静：“好吧，禹京大人！就算你不相信我今天所说，但是，请你替我今天的到来保密！”

“有保密的必要吗？”

她点点头，心平气和：“有！”

“为什么？”

“因为真凶一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就算是白衣天尊，我也从未提及。”

“为什么？”

凫风初蕾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若是告诉白衣天尊，只怕，他的反应和你一模一样。”

“……”

禹京缓缓地：“我并非一个多嘴之人！再说，阿环也不是小心眼之人。她就算知道了这事，也顶多当一个笑话，一笑了之。你放心，她向来大度善良，绝不会跟你小辈计较！”

是啊，青元夫人当然不会和自己计较了。

自己这黑蜘蛛病毒一爆发，随时就达成她的目的了。

她还有什么必要计较呢？

禹京却又道：“与其怀疑阿环，不如多多警惕白衣天尊。”

凫风初蕾不置可否：“其实，警惕不警惕都没用了。反正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禹京面色一寒：“我希望你至少能在临死之前分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

她苦笑：“我现在忽然觉得，敌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

凫风初蕾还是心平气和：“禹京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情，白衣天尊就要和青元夫人成亲了！他俩联手，天下无敌。这以后，我势必更加无法找他俩复仇了……”

禹京面色变了。

他的马脸，仿佛忽然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了。

眼中锐利的光芒也瞬间变得暗淡，甚至有隐隐的绝望之情。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果然……果然他俩还是要成亲了……阿环……阿环……你好糊涂……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了……那个战争贩子……那个战犯……”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快要和身边朦胧的冥界混为一体了。

可是，他却是一个活人。

千真万确是一个大活人。

多么奇妙，掌管冥界的居然是一个大活人。

而且，这个大活人还是因为相貌太丑，不得父亲宠爱，常年坐冷板凳，所以才主动要求来这个鬼地方做了一个鬼王。

他当年远走冥界，为的是什么？

单单是不得宠？家族的落败？

一个受尽冷漠，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男人，忽然听到自己暗恋的对象要嫁给他人，这打击，该如何形容？

凫风初蕾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