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陈云孟出去进来好几次,屋里的人都是林芽,他睁圆了眼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仔细想想,书院里今天就只来了林芽一个新学子,他的舍友不是林芽还能是谁?
陈云孟懊恼的抬手拍了下脑门,自己怎么没提前想到这事。
“能跟云孟哥哥住真是太好了,可是哥哥你再开心也不能打自己啊,本来就不聪明,到时候更傻了可怎么办。”林芽像是说完才反应过来,抬手虚遮嘴唇,眨巴眼睛,“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说你笨的,你别生气。”
陈云孟将本来半掩的门突然用力推开,大步走进来,语气生硬,“没事,我这个人很大度,不跟你计较。”
他瞥着屋里情况,林芽正在收拾东西,原先闲置的床铺已经整理妥当,还将两人共用的书桌腾出一块地方摆放自己的瓶瓶罐罐,甚至把他的衣服往旁边推了推。
瞎讲究。
陈云孟貌似无意的将手里的书袋往桌上一扔,果不其然听见瓷瓶哗啦啦倒下滚动的声音。
林芽快步走过去,把差点掉下的白色瓷罐接住攥在手心里,松了口气。
桌上的瓶瓶罐罐碎倒是没碎,只是有些盖子被撞掉,东西洒出来一点点。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林芽侧眸看向身后的陈云孟,神情不解语气委屈。
“哎呀对不起哦,我从来不用这些,所以不知道你在桌子上放了这些易碎的东西。”陈云孟杏眼弯弯,走过来特意看了一眼,手指摁着倒下的青色瓷瓶在桌上滚来滚去,脸上毫无愧疚之意。
他见林芽不说话,噘嘴胡乱的把瓶子扶起来,“我给你摆好行了吧,真小气。”
林芽拨开陈云孟的手,眼睫落下,“不是我小气,只是哥哥笨手笨脚的没个男子样,连这些东西都不懂,可别再好心办坏事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云孟撇撇嘴,听林芽话里的意思,好像所有男子都必须要认识这些瓶瓶罐罐一样。
“我就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娇气。”陈云孟将沾了香味的手指递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眼睛微亮,明明很喜欢却故作嫌弃的将手甩开,“这都是什么味儿啊。”
“原来云孟哥哥都不用这些的吗?”林芽转身看他,盯着陈云孟仔细打量。
陈云孟瞬间抬起下巴,神色自信。
他今年才刚十四,皮肤就跟刚剥壳的鸡蛋一样,干干净净光滑细.嫩,谁见了他不说一声长得好看?
陈云孟以自己天生丽质为傲,丝毫不怕林芽看,甚至隐隐有炫耀之意。
他底子好,不涂这些东西也不他差。
“怪不得啊。”林芽睨着陈云孟眼尾的得意,笑着说,“怪不得皮肤那么差,身上也不香。”
陈云孟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尖叫起来,脆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谁说我皮肤差了?”
他嘴上虽这么问,却下意识的抬手摸脸,又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
的确没有林芽身上香。
“哥哥别生气,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的意思,”林芽将瓶子口洒出来的水细细的抹在手背上,垂着眸,细长的眼尾上挑,语气犹犹豫豫,“只是这样不像个香香软软的男子。”
陈云孟将手放下,目露不屑,“又不是谁都喜欢你这样的。”
“这是自然。”林芽朝陈云孟走过来,身上自带香味。
他微微一笑,眼底波光流动,眼尾泪痣妩媚,精致的容貌让陈云孟惊艳的倒吸了口凉气。
林芽的声音适时响起,轻轻的,却能击溃陈云孟心底盲目的自信,“可是你看,谁不喜欢好看的?”
陈云孟眼眸闪烁,明明林芽已经退回去了,可他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清淡的幽香。
“肤浅!”他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说,“大家都是来书院念书的,当然要以内涵为主。”
“你第一天来书院,不懂这些很正常,以后少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念书才是最重要的。”陈云孟说这些的时候俨然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才被母亲罚过抄书。
他站起来,“你自己在这儿收拾吧,我回家了。”
陈夫子在书院里有个单独的小院,因为只有间里屋,所以平时只跟夫郎两个人住在那儿,让陈云孟住斋舍,不过吃饭还是聚在一起吃。
“云孟哥哥,你这些衣物不收拾一下吗?”林芽轻掩口鼻看向书桌旁边的那堆衣服,也不知道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
刚才满书桌上都是陈云孟的衣物,连小衣都有。
绿雪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块地方将林芽的瓶瓶罐罐放在上面,免得搁在脚边再踢着碰着了。
这张桌子是两人共用的,一人一半,可现在陈云孟的东西俨然已经越界了。
“我平时自己住的时候就是这么放的,习惯了改不了。”陈云孟觉得林芽矫情,眼睛转动故意说,“你要是看不惯那就搬出去住吧。”
说完他把木门用力一关,出去了。
等出了门陈云孟才偷偷抬手又闻了闻手指上的香味,跟林芽身上的味道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但特别好闻。
平时林芽肯定就是靠这些东西打扮自己吸引别人的注意,真是有心机。
原本陈云孟特别不屑涂脂抹粉,尽管爹爹说了好几次他都没往耳朵里听,觉得他天生丽质用不到。
可现在嗅着手指上这股若有若无的清幽香味,略微有些心动。
来到陈家小院,陈云孟摸着脸蛋跟陈父撒娇,问他自己好不好看,要不要涂脂抹粉?
“孟儿自然是全书院最好看的男子。”陈父笑着捏他鼻尖,满眼慈爱,“怎么突然想起来涂抹脂.粉了?以前我可是怎么说你都不听的。”
陈父趁古板严肃的妻主不注意,悄声问他,“老实跟爹爹交代,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人为悦己者容,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陈父数了数跟陈云孟玩的好的那些女学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李绫靠谱些。
两家知根知底是旧识,将来云孟嫁过去他也放心。
“才不是。”陈云孟出声打断陈父的心思,没忍住跟他吐槽起新舍友,“爹爹你都不知道,他又娇气事情又多,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可有心机了,一点都不讨喜,我不想跟他住一起。”
“可男子不都是这样吗?你呀,就是跟李绫她们走的太近了,才不适应跟男子相处。”
陈父丝毫不觉得林芽有什么不好的,反而跟陈云孟说,“你就是跟同龄男子玩的太少了,现在正好多跟新舍友接触接触,学学怎么做男子。”
他家云孟什么都好,就是像个活猴一样。
陈云孟见父亲也向着林芽,顿时不高兴了,“谁要跟他接触!娘说做人要看内涵才不是皮囊。”
“既然不是皮囊,那你刚才怎么还在乎自己好不好看?”陈父到底是过来人,懂得更多,一眼就看出来陈云孟说话口不对心。
想来那个叫林芽的定然长的极好看,这才使陈云孟有了危机感。
陈云孟眼睛乱看却不肯再说了,在小院吃完饭后才回去午睡。
他刚推门,林芽就听见动静了,走过来伸手拉着陈云孟的腕子,亲昵的说,“云孟哥哥你快看,屋里我都收拾好了。”
之前被人随意扔放在书桌上的衣物跟地上的鞋子全都没了,原本乱七八糟下不去脚的斋舍如今焕然一新,干净清爽的让人认不出先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