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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言带着盛微语回了她房间,到底是她自己家,也不用吩咐,前脚进去,后脚就有雇佣的人过来伺候她换衣服。
易言正要离开,却被盛微语拉住手。
盛微语咬了咬唇,纠结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你现在就要走吗?”
她现在很不安,她不知道易言知道了多少她和周家的关系。
万万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情,会是以这样一个方式,泄露出来。
她忐忑极了,怕易言知道她的身世后,对她会有所看法,就像当年她初到周家,第一次参加宴会时,那些人对她的看法一样。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头顶的男声依旧平静沉稳,没有否认她的问题,盛微语顿时觉得自己与他果然会因为这事隔了千万里。也是,即使现在的人再开放,对私生女这种事也依旧会心存芥蒂,因为这是背叛的象征,代表着不忠。
盛微语松开手,黯然地垂下头,“你……”
“我过会儿来看看你的脚。”
她还没来得及把那句“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对方却又出声,仿佛杀了个回马枪,可这回马枪却是让盛微语又惊又喜的回马枪。
她欣喜不已,甚至表现得有些无措,“那、那你也去换身衣服,我们三十分钟后见。”
易言垂眼看着她,“嗯。”
易言出了房间,就马上有人带他去了一间客房,那里已经备好了几套西装,像是有人早已安排妥当一样。
他换了身衣服,吹干头发,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也不急着去找盛微语,而是在房间里坐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易言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对男女,穿着打扮能看出他们已过中年,却保养得很好,出色的外表即使是放在小一辈的年轻人中,也依旧显眼。
中年男人看易言的眼神莫名地不太友好,“你就是易言?”
另一边,盛微语因为崴了脚,又着急三十分钟很快过去,在两个帮佣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火急火燎地吹头发,补妆。
其中一个帮佣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在盛微语来到周家之前,就已经在周家长期工作了,几乎是看着周霖霖和盛微语长大的。
在周家工作久了的人都知道,周家的这对儿女虽然看上去性格截然不同,一冷一热,但却有个周家人都有的共同点——沉着自信。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挺直腰杆,胸有成竹。
然而现在,一向沉着的盛微语却慌乱得差点把眼线笔当成眉笔,自然是让阿姨惊讶。但也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通晓人情世故,不用多问,她就已经默默认定,方才那位先生,恐怕是自家小姐找的姑爷了。
三十分钟后,易言像是掐着时间一样,准时敲响了盛微语的房门。
彼时盛微语还在脸上涂涂抹抹,身后是帮佣阿姨在帮她吹头发,听到敲门声,阿姨关了吹风机,帮她摆弄好被风吹乱的头发。盛微语自己,眼线也不化了,丢了眼线笔,拿了支唇釉,飞快地在唇上一抹,抿了抿唇,这才示意阿姨去开门。
她因为崴了脚,不好乱走,只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易言进来,心里忽然跳出一个“好像梳妆打扮好的新娘在等新郎”的想法。
这个想法跳出来时,她刚好对上易言的视线。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生怕了自己这窗户泄露出心里的想法,她连忙移开视线,心如擂鼓,心虚不已。
易言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肿了一圈的脚踝上,不由皱眉,“你崴得很严重。”
他轻轻扶着她的脚踝,仔细查看伤势。
盛微语低头看着他,男人眼睫低垂,薄唇微微抿着,神情有些严肃。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掌骨削瘦,骨节明晰,皮肉匀称,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齐圆润,依稀可见底部象征着健康的好看月牙。
这像是一双天生适合弹琴的手,让人不自觉想起这双手在琴键上舞动,会是个怎么样的美好画面。
而此刻,这双手正扶着她的脚踝,微凉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触动,一下一下拨动她的心弦,弹出暧昧又惹人遐想的协奏曲。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让盛微语脸上微燥,本能地缩了缩脚。
易言顿住手下的动作,抬起头,“疼?”
疼是肯定疼的,但盛微语现在更觉得痒,心里痒得开始躁动。
自然,这话她不可能说出口。
她轻点了点头,嘴上却说:“还好。”
易言站起身,“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盛微语忽地抓住他的手,“易言。”
她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喊他名字。
易言看向她,却没有问她有什么事,等她自己开口说。
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从来不逼问,而是等着她自己开口,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考虑纠结,让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出于自愿。她想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盛微语望着他,微颤的眼睫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几番挣扎,终于问出口:“你……知道了我和周家……”
她还是没能完全说出口,能对易言问出来,提到这件事,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和自尊。
易言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知道。”
盛微语咬了咬唇,轻声道:“我是十五岁那年被接回来的,就在你出国后没几天。”
事实上,在易言出国前,周远松就已经找到她了,想把她接回周家,但却每次都被她拒绝了。
她对这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面又突然冒出来的生父感到抵触,不愿意和他接触,更不想跟他回周家,因为那时,易言还在,她不想离开他,只是后来,却是易言先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