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老爷让孙小姐过来的。”
安藤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解释道。
“老爷?你是说老爷让她过来的?老爷让她过来能有什么事情!”
陈芳愣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老爷并没有说明。”
安藤不冷不热的回答道。
“既然叫我过来,那当然是好事情了,不过,也许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云舒对着几人淡然笑了笑,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往楼梯上走了去,让陈芳跟冷挽诗一干人几乎气愤得要死!
冷振的书房就在二楼的最东边,跟卧室连在一起,旁边好像就是姚毅之前的房间,云舒经过的时候有注意到了,房间的门前已经安上了一扇防盗门,还又继续弄了一扇铁门,一把大大的锁头将门锁得很紧,隐约可以看到锁头上那斑驳的铁锈,应该是封闭了好多年了吧!
云舒才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冷振那枯瘦的身躯正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古井不波的眼神在看到云舒之后,隐约有一道淡淡的异彩划过,但一点也不明显,云舒自然也是没有注意到。
“老爷!”
安藤一看到冷振出现,连忙恭敬的唤了一声,冷振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健硕的黑衣男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吧。
冷振点了点头,精锐的眼神却是望向了云舒,苍老的声音很沧桑,“来了!”
“嗯,让您等久了,麻烦了。”
云舒的语气尊敬而疏离,听得冷振实在是有些难受了,但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沉声道,“走吧,你叔叔的房间自打他一离开,我就直接让人把它给封住了,这些年也都没有人进去过,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
冷振一边说着,一边提着那沉重的步伐,朝那紧闭的铁门走了去,云舒则是紧紧的跟在后面,安藤跟那两名黑衣保镖走在最后。
冷振几步就来到了铁门前,望着那道铁门好一会儿,那苍老枯瘦的手才缓缓的往自己的衣袋伸了去,有些颤抖的掏出了三把钥匙,先是有些吃力的打开了最外面的那一扇铁门,接着是防盗门,然后便是房门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所以每打开一扇门,冷振都是感到异常的吃力,锁都生锈了,钥匙一转,一大把的铁锈就簌簌的落了下来,那股气味让云舒闻得很不舒服。
“好了,进来吧!”
冷振打开了最后一道锁,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便转过头望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云舒,沉声道。
云舒点了点头,素手撑着门,轻轻一推,只听到一声‘吱’,门就拉开了一道缝了,一股阴冷的气息立马迎面扑来,云舒提着脚步走了进去,冷振也跟在后面,安藤朝那两个黑衣男子做了一个手势,两名黑衣男子立马就一人一边的守住了门口,然后安藤才跟了进去。
房间里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云舒不面试觉得有些诧异,这时候冷振又为她解惑了,“我让人把窗户都封死了,涂成了黑色,门边有灯,你开灯就好了。”
云舒一听,连忙摸到了门边,很快的找到开关,按了下去,房间内果然一下就明亮了起来,云舒迅速的转过头打量着这间房间,发现姚毅的房间似乎还是跟之前一样,印象中这房间好像就是这样子了,左边是一排红木衣柜,过来是大床,大床过去是一扇大大的珠帘,珠帘过去便是姚毅的简易书房了,书桌背对着大大的落地窗,落地窗的窗帘严严实实的拉上了,一旁是装满书的书架,整个房间装饰得很简约朴素,就跟姚毅的人一样,爽朗朴质。
因为有好些年了,所以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沾染了一层灰尘了。
云舒远远的站在门口默默的望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想到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姚毅总让她骑在他的肩膀上满屋子的乱转,惹得她笑得很开心,还记得也就是在那张大大的书桌上的,姚毅就那么坐在椅子里工作,她则是趴在书桌的一旁,安静的写着作业,想起了她在学校跟别的小朋友打架弄得满身是伤的回来,然后姚毅心疼的给她清理伤口的样子,想起了姚毅教她写作业,讲故事给她听的样子。
‘木木,以后长大了是不是也想成为科学家?’
‘木木不要做科学家,木木要像叔叔一样做一个好警察。’
‘木木为什么想做警察呢?’
‘因为做警察可以抓坏人,不怕别人欺负!’
‘叔叔教木木吹口琴好吗?’
‘叔叔为什么要教木木吹口琴?’
‘这个……因为会吹口琴的女孩才有更多的男孩子喜欢啊,木木有没有觉得班上有哪个男生特别帅,特别好看,木木特别想跟他玩的?’
‘没有呢,他们都没有那个哥哥漂亮,那个漂亮哥哥不在那个学校……我找不到他了。’
‘哪个漂亮哥哥?木木别难过,以后找到他了再吹给他听,好吗?’
‘叔叔,要是木木学会吹口琴了,妈妈会不会就回来了?父亲跟哥哥也会回来吗?’
‘嗯,是的,所以木木要好好学,知道吗?’
儿时的一幕幕就这样在眼前重播,始终被她隐藏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忽然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波接一波朝胸口蔓延而来,一阵尖锐的疼意传来,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掉了泪,多年后,她依然还是无法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
可能没有人明白姚毅在她心中的位置,在云舒的心里,她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挚爱的父亲,姚毅就是她那破碎的童年里唯一的一道温暖的阳光,他在云舒心里的位置就连姚首长也都是比不上的,那样阴霾的童年时光里,是姚毅教会了她读书写字,教会了怎么做人,他一直就是扮演着一个称职的父亲的角色,当爹又当妈的。
想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记忆,她再也看不到那张俊朗的容颜,闭上眼睛,就是他从楼上浑身是血的摔下来的场景,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了?
云舒紧紧的握着拳头,潸然泪下,心里如同被万蚁啃食一般疼得厉害,透过那朦胧的视线,隐约之间就好像看到姚毅此刻就坐在书桌前批阅文件的样子,她难受得无法自恃,乍然转过身想不顾一切的走掉,然而,回过头才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老人此时也是两眼微微湿润,枯瘦的身躯如同风中摇曳的寒叶,簌簌的发抖着,双手紧紧的抓着手杖,灰白的头发在浅淡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明显,一种孤寂的苍凉感乍然拂来,云舒终于还是没有走出去,而是轻轻的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花。
“都过去了,别难过孩子,你叔叔一定也是希望你是开心快乐的。”
冷振双唇颤抖了好久,才吃力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云舒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伤痛,这一刻,看着他眼角的泪光,云舒终于明白,其实,他的痛一定不比她少,毕竟,姚毅是他的儿子,是他所有的寄托,任何人都知道他当初对姚毅的疼爱,这是任何人也无法抹杀的,而且,他还失去了儿媳妇,甚至孙子,要知道,事实上,他才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呢?
云舒不知道……
“爷爷……”
云舒有些脆弱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人,终于还是哑着嗓音喊了一句。
她变得脆弱了,尤其是最近,自从遇见慕煜北开始,她的心就是越来越软了,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一听到云舒的叫唤,冷振当下也就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云舒,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你刚刚喊我什么?木木?”
云舒吸了吸鼻子,抬着头望着冷振,眸光清澈澄明,“爷爷……”
冷振一颤,连忙颤抖的伸手拍了拍云舒的肩头,连声道,“好!好!好!爷爷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