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遍,”,他猛然抬起头,而光头男人向来没有表情的脸,此时似乎被吓了一跳,
“呃.......大哥,金沙的欣欣说,洪兴太子去找了她,谈田宁合约的事,想要替她解约,说欠多少钱由他承担,她不清楚田宁的合约,所以才来问我,不过太子应该不知道背后的事。“ ,他又补充,
男人眯了眯眼,一时没有说话,身边的人有点忐忑,感觉到这一片庞大的低气压,brain和亚力互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个小姐?
这一阵子太忙,没有关注她,自上次从医院离开,他不知怎么竟有些心软,吩咐brain让她去金沙,轻松些,没想到,太子竟能找到她?还要帮她解约?心里涌起一股自己也不明白的不快,上一次在金星也是太子,而这一次,他竟肯替一个小姐出头,表示两人关系必定已经不寻常,这个念头一起,几乎令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惯的冷淡。
“告诉欣欣,不要再让她出场,“,他忽然开口,”合约,让他亲自找我谈,“
观塘的竞争已经白热化,生番与大天二近来多次冲突,而自己借着扶持生番,倒是暗暗扩张了不少东星在观塘的势力,虽然这个穷区他还看不上,不过这是他要为社团拿下的一块地盘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是太子的尖东,他倒是非常有兴趣。
压住自己的情绪,雷耀扬沉下心思,先将这件事放在一旁,思考了一会才吩咐brain,“观塘那里,按照计画今晚做事,“
尖东那晚之后,已经过了几天,田宁依然是白日上学,晚上在夜总会上班,只是,心里一直很乱,怎么也没有想到,与太子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又或者是说,两人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关系,不过就是那日他带了自己出场,而自己只是提供服务?毕竟,那日之后,夜总会确实将该她拿的部分给了她,拿着钱的时候,田宁感觉心里很难过。
说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喜欢,对她来说太朦胧,但,他令田宁感觉很温暖,只是因为自己这些事情,她依然觉得不想连累他,若被另一个男人知道,还不知道会如何。
不过奇怪的是,前两日金沙的欣姐突然说,田宁的业绩实在太差,所以将她调到公共卡座区去当陪聊,不用再进包间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还是一件挺意外的好事,至少,不用再天天担心会不会被人看中带出场。
铜锣湾,
会议室里气氛一片沉闷,有些人已经离席,拍板定案之后,太子能感觉主位上那个男人的心绪非常压抑,一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最后,整个堂口大会议室里只剩他和大飞还留着,
“浩南,等一下大飞和我会再去医院看看,你别担心,”,太子开口,
长发飞扬的男人愤怒地一记重拳砸向桌面,“那小子怎么能这么蠢!?”
主位上的男人闭上了眼睛,手指捏紧自己的眉心,精神和气色看起来都并不是太好,他叹了口气,“命能保住就好,其他的事,让他不要多想,我会帮他解决的,”
三天前,观塘深夜发生严重火拼,而且竟然是洪兴社内部自己人的争斗,估计周刊已经在抢印周末特别封面了,因为之前竞争话事人的宿怨,大天二的头马竟然在街上与生番的弟弟起了冲突,进而引发斗殴,而生番的弟弟生哩意外丧命,随即引起生番带人冲击大天二的堂口,进而引爆大规模冲突,大天二重伤,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因为起因在于大天二的头马,这两天在面对庞大的质疑声浪之下,刚才终于勉强拍板观塘区揸fit人由生番继任,毕竟,现在有生哩的一条人命在这里,若不给他揸fit人的位置,难以服众。
几人此时都感到很憋屈,而最甚者,自然是已经坐上龙头之位的陈浩南,洪兴内部自他上任以来动荡不断,除了大量社团资产在东南亚和香港金融风暴中蒸发,许多大佬蒙受损失,就连他自己的私人身家亦在股市之中亏损惨重,加上社团内部派系斗争,情况更是混乱。
驱车过了西隧,转进观塘,此时大天二还在基督教联合医院里躺着,太子心里忽然浮现阿宁的影子,这几日出了这件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找她,金沙夜总会的大班竟然说田宁的合约和一般小姐不同,在老板手上,她做不了主。
他眼神微微发沉,老板指的自然是东星奔雷虎雷耀扬了,那个男人他在夜场里见过一次,乍看之下全然不像黑帮揸fit人,就算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也觉得此人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不过他的眼神冷淡,与之对视竟能让人心中一凛,一种长期沉浸武道的直觉告诉他,此人气场并不弱于东星乌鸦,身手应该很强。
这样的社团堂主,怎么会亲自握有一个小姐的合约?要知道雷耀扬主要生意都在欢场,旗下小姐破千,太子自己旗下也有一些生意,但是这种细碎的事情,他向来是不管的。
医院里,把守严密,怕生番的人再来找麻烦,出事的当晚大飞打给他,说要带人直接灭了生番,毕竟重伤的那人是大飞的妹夫,实在气不过,但还是被陈浩南阻止下来,坐上龙头之后,早已不能像以前一样快意打杀,毕竟生番背后也有好几人支持,贸然火拼说不定会分裂洪兴。
现在生番若上位,还不知道局势会如何。
大飞的妹妹kk哭得一脸憔悴,而大天二昏迷未醒,待了一会,太子便先走了,让大飞与妹妹独自说话,上车后,心中依然有股烦闷,看了看时间,正是傍晚时分,想了想,便掉了个头往裕民坊而去。
田宁今日在学校待得晚一些才走,放学后的教室,天尚未暗,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写题更能让她感觉心无杂骛,像是被学校独有静谧的氛围所环绕,让人忘却心中烦忧。
今天是周二,排到她轮休,因此也并不需要赶着回家,其实在夜总会的工作时间比在骨场好了太多,一周能休息两天,虽然都不是在周末,不过这对她来说没有影响,欢场周末生意最好,自然是全员上工,而且因为工作时数没有这么长,她几乎能天天上学。
会考的复习进度,田宁准备得不错,只是有时候心中依然有些低落,不仅是因为不知道下落的妈妈,更是因为另一份少女朦胧的心思令她觉得剪不断,理还乱。
一直到近七点,田宁才走出校门,然而刚转进家门口的小路,便看见那辆熟悉的宝马,和那个靠在车旁的男人。
太子转过身来,女孩穿着白色制服裙,水手蓝的外套,背着夕阳缓缓的走来,看见他,似乎一愣神,顿下了脚步,太子朝她笑了笑,张开了手,她的脸从惊讶,到迟疑,最后,像是深深呼吸了一口,忽地绽出一个笑容,朝他跑来,一个十七岁女孩应该有的样子,整个人一下子被他抱进怀里转了两圈。
她的家里破旧窄小,但却很整洁,没什么家具,坐在那张既像是餐桌又像书桌的小方桌旁,桌子的四只脚不平,但仔细地塞了纸片平衡,整个地方似乎只有她一人居住,有一股淡淡的干净衣物香气,桌上排着许多课本书籍还有习题纸,她连忙收拾了一下,又给他倒了杯水。
“太子哥,家里只有水,”,田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刚刚在楼下为什么那样,像是一股莫名的冲动,现在理智恢复后又感觉羞涩。
“没关系,阿宁,妳别忙,”,男人将她拉过来坐下,
“你.....来找我,有事?“,她看着太子,不确定他为什么会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