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乞巧,皇后在观景阁举办诗会,宴请了京都各家贵女,定西将军府莺沉也在其中。
宫宴结束时,已是黄昏后。
观景阁曲径通幽,鹅卵石的小路旁,栽种了小木兰,远远便见一人站在了路中间,一袭白衣,手里拿着剑,嘴里叼着一朵木兰。
还能是谁,天家最为贵气俊朗,也最为随性恣意的七王爷容历。
莺沉走近了,他仍挡在路中间,嘴角噙着笑,她行了礼,轻轻蹙着眉:“你作何挡我的路?”
他捻着那朵木兰,在手里把玩着:“本王想和你比剑。”
她拧眉,不像一般女子的娇羞怯懦,便是梳着女子发髻,也难掩眉宇的英气:“王爷可是忘了,在右相府的马场上,是我将你打落下马的。”
手里的花,被他不经意折了一瓣,好似懊恼,清俊的容颜有隐约的绯色,道:“那次不算。”
“为何不算?”
怎能算,当时他满眼都是一身男装的她,哪里看得到她打过来招式。
他直接席地而坐,将那把御赐的青铜宝剑扔在了她脚边,指尖捻碎了花蒂,风拂过,卷着几瓣木兰落在了他肩头。
他随手捡了根枯枝:“本王让你十招。”
天边黄昏色更重,淡淡杏黄色的余晖落了满园,将木兰花染了一片颜色。
莺沉拾起剑,出了招。
漫天花色,迷了人眼,不见招式,只见剑刃上,飘然而跃的裙裾。
几个须臾,已分胜负。
他背着光,站在余晖里,笑着收回了指在她咽喉的那根枯枝:“我赢了。”
是,他赢了,赢得干脆又漂亮。
莺沉收了剑,双手奉上:“王爷可否让路?”
他不仅没有让,反倒上前了一步,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他抬起眸子,看着她眉眼,“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史书上有记:炎泓帝容历剑术师承武状元奇英,鲜有敌手。
莺沉不敌他。
只是,后来的多年光景里,炎泓帝都不曾赢过莺沉。他只赢了她这一场,莺沉逝世后,秦三问过他,为何一身剑术碰到了莺沉便使不出来。
炎泓帝当时笑说:我怕她输了会不欢喜,她不欢喜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笑过之后,他去了寝殿,抱着送给莺沉的那把剑,喝了一整晚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