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不好,偏选这个时候,一出门就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报信的人也冤枉,他都等一早上了,听说郡主传豆蔻汤吃,知道两人起了才敢禀告的。见沈琤心情不好,赶紧将昨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尤其是皇帝以为沈琤要杀他这件事,复述的尤其详细。
沈琤听完,脸色更难看了,果然皇帝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很难控制,难免出现各种意外。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诉照顾皇帝的宫人们和平常一样照顾皇帝。”
等报信的人走了,沈琤返回卧房,见暮婵和刚才一样坐在床上,只是不用小嘴去裹那勺子了:“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沈琤意识到自己面色凝重,赶紧舒展眉头,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事,军营里鸡毛蒜皮的破事也来告诉我。”
暮婵哦了一声,似是相信了。
可就在这时,沈琤突然发现她脚边不远的褥子上爬着一只黑蜘蛛,个头虽然不算太大,但体量足够惊吓到女人了,不禁脸色又是一变:“你别在床上坐着了,下来吧,到我这儿来。”先把她引下来,让她远离它再说。
她咯咯笑了两声:“你真好玩,脸色怎么一会变一下。”
“快过来。”
“不嘛,我累。”
“那好,我抱你下来。”
“也不要。”她往床里爬了几下,那蜘蛛也迅速跟上了她的移动,竟然蹭的一下上到她裤脚。
沈琤就怕她被这虫子吓到,赶紧过去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你别看。”然后另一只手准备弹掉该死的蜘蛛。
不想暮婵不想让他捂眼睛,推他:“干嘛呀,我本就有点头晕,你还捂我眼睛。”这时蜘蛛爬到了她肩后,她似乎有感觉,回头瞅去。
沈琤等着她尖叫。
她皱了下眉毛:“这什么啊?”然后淡定的纤指一弹,将蜘蛛弹到了地上,然后问沈琤:“哼,你捂我眼睛要干嘛?”
沈琤:“……你不害怕吗?”
“一团头发而已,有什么害怕的。”
原来是因为角度问题,她压根没看清,沈琤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这时就听她突然颤声道:“相公,地上有蜘蛛,你快踩死它。”
沈琤消灭蜘蛛,然后搂着她安慰:“好了好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对了,你刚才捂我眼睛干嘛?”暮婵好奇的问,待眨眨眼睛,稍微想了片刻,突然一咧嘴紧紧抱住他:“其实刚才那个不是头发对不对?根本就是一只蜘蛛吧。”
沈琤道:“唉,其实我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没想到被你自己参破了。”
“你的秘密那么多,棺材装得下吗?”
沈琤能对她隐瞒的几乎没有了,除了重生这件事,他没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或许再加上一个如何处置皇帝?
他笑道:“我早没秘密瞒你了,该说的在你上花轿前都说开了。”
她仰头看他:“是么,我敢说你刚才出去听的汇报,绝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随即展颜一笑:“不过算了,你瞒着我,想必也是为了我好,就像这只蜘蛛一样。你尽管去开疆扩土吧,我就乖乖做你的好娘子婵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少粘了一段。
第46章
如果皇帝说还有唯一一件牵挂的东西, 不是别的, 只能是自己的性命了。
自打觉得沈琤会害自己后, 他就茶饭不思,但同时害怕沈琤察觉到他忧心,于是硬强迫自己吃东西, 结果没几天就得了积食, 反而病了。
人一病, 心态就更不稳定了,甚至怀疑这不是积食, 而是沈琤在对他下毒。
病榻上, 他眼前快速浮现一张张面孔, 朝臣、后宫和皇亲国戚, 他发现他现在真是孤家寡人了,从马球比赛就能看得出来,连京城的皇亲和士族人都不尊崇他了。
或许, 他会在这样的孤寂中死去, 在这样一片黑暗中, 他这个称孤道寡的皇帝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突然,在这样的黑暗中,有一张面孔,渐渐清晰,他拨开迷雾,仿佛看到了一束光芒,猛地的将那张面孔照亮。
卢策海!
对了,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救他,那么一定是卢策海。
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渴望——想和外界联系,一定要和京城之外的卢策海取得沟通。
皇帝身边的人如今只有皇后信得过,结发夫妻就是不一样,什么贵妃贤妃淑妃统统都是过眼云烟。
还有国丈,之前觉得他老奸巨猾,如今在患难中,还能够帮助他的,就只有国丈了。
皇后悄悄拿出自己的首饰送给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买通关系,帮助皇帝与在外为官的卢策海取得联系。鉴于京城之外的形势不明朗,官员早就不是皇帝任命的了,之前任命卢策海做闵州刺史的调令就是废纸一张,这会,他在哪里讨饭吃,是个迷,得靠关系寻找,而打通关系少不了用钱。
国丈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皇帝是不信鬼神的,但这一次,他每每到清思殿祷告,希望三清上人帮他找到卢策海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好消息传来——卢策海和泉南节度使高龄言在一起,成为了他帐下谋士,两人打算一起将皇帝救出京城,逃离沈琤的魔爪。
而且他们还联系了几路暗中忠于皇帝的节度使,发誓一定要将皇帝救出来,拥护他南渡立国,再兴社稷。
皇帝拿着卢策海的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