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白洛因放眼四望,周围是一片荒野,水苔藓满布,像是一张张地毯。而他所处的位置是一块高地,四周都是低洼的泥沼。看来不是在飞机上判断失误,而是运气好,让他正好降落在沼泽里的一块硬地上。
白洛因低头看了一眼,飞行服完好,身上也没受什么伤。
看来是命不该绝。
白洛因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貌,以他多次野外生存训练积累的经验,除了他脚底下的这块硬地,周围都是危险沼泽,也就是无法下脚的。为了证实自个的推断,白洛因从身后的树上折下几根树杈,拼接在一起,朝不远处的地面戳刺过去,整整戳了一个圆圈,没有一块地皮是硬的。
白洛因傻眼了,这尼玛怎么出去啊?
刚才还感慨自个是上帝的宠儿,这会儿才发现,他其实是上帝的宠物。上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先送他一块蛋糕,再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白洛因狂躁地绕着大树转了一圈,越看自个戳的那个圈越像个表盘,默默计算着等死的时间。
白洛因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只能等救援了。
也许太累了,白洛因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后来他是被冻醒的,醒了之后发现天都黑了,周围升起一团团的雾气,感觉就像电影片里闹鬼前的征兆。不过白洛因一点儿都不害怕,他现在真希望出现一只鬼,叼着他从这地儿飞出去。
感觉嘴皮有点儿干,白洛因四处瞅瞅,沼泽地倒是不缺水,就是有毒不能喝。于是果断开始在树根底下挖坑,挖了三个多钟头,感觉到土壤越来越湿,白洛因脱下一件衬衣,包裹住那些土用劲攥,很快就渗出半头盔的水。
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白洛因擦擦嘴,继续靠在树干上休息。
就在白洛因眯缝着眼睛朝上空看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道红光,一闪一闪的,很明显是飞机。有救了!!白洛因兴奋地站起身,不停地朝上空大喊,又把降落伞的伞绳绑在树杈上,做了一面旗帜,不停地舞动着。
结果,那道光亮始终在低空盘旋着,就是不朝他这边靠近。
白洛因也知道被发现难度很大,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毕竟这块地域被搜寻之后,就很难再来第二次了。于是他找来两块石头,用力敲击几下,火星子是冒出来了,可周围的植物太湿了,压根点不着。唯一干燥的物件就是他身上这身飞行服,可万一点着了,搜寻人员没发现,他不就冻死在这了么!
这会儿白洛因再抬起头,发现那道光亮越来越远了。
算了,白洛因果断放弃,又坐回了原地。
幸好飞行服足够厚,可以抵御寒冷,白洛因躺在地上继续睡,把降落伞对折,一面压在身下当垫子,一边盖在身上当被子。结果睡着睡着就习惯性地开始翻身,身下铺盖的那一层全都卷到了身上,一阵狂风吹来,降落伞被吹跑了。
白洛因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去拽,结果降落伞已经被灌进了风,差点儿把白洛因兜跑了。白洛因不得已只好撒手,眼瞅着被子和垫子就这么没了。
部队连夜搜寻未果,顾海单派了一架飞机搜寻,也没追踪到白洛因的下落。
眼看着天快亮了,飞行员朝顾海看了一眼,试探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要不咱先找个地休息休息,吃点儿东西?”
顾海就回了两个字,“继续。”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这一带突然又起了大雾,即使低空飞行,也难以看清楚地面的状况。到了中午,天气情况异常,飞机连正常起飞都困难了,空中搜寻暂时停滞。
顾海等不及了,开车直奔荒野深处。
越野车开到半路就陷入泥潭熄火了,顾海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包拿出来背在身上,继续朝沼泽深处挺进。
整整一个下午,顾海就靠着眼睛判断和木棍试探,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着,不知道多少次判断失误踩进沼泽里,又凭着顽强的毅力爬了上来。夜幕降临,判断难度进一步加大,顾海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有几个地方根本没法通过,顾海就是玩命翻滚过去的。
又是一宿未眠,顾海的包里装着水和食物,他却从没摘下来过。
除了找白洛因,顾海什么都不想了。
不亲临死亡,永远不知道什么对自己对最重要。
这一刻顾海一点儿都不恨了,他完完全全体会到了当初白洛因的心情。现在如果让他找到白洛因,就算白洛因下一秒钟就结婚他都乐意!
没有存在就没有价值!
四周逐渐亮了起来,顾海又加快了脚步。
当他停在一大片沼泽地前,思索着从哪一边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矮树干上挂着一大块布。他心里募的一紧,小心翼翼地挪到那个地方,捡起来一瞧,是一个完整的降落伞,伞绳上有个结,明显不是风刮出来的,是用手打出来的。
顾海心脏狂跳片刻,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白洛因一定还活着!!
已经是第三天了,白洛因掐指一算,大年三十了。
想着前几天给白汉旗打电话的时候,白汉旗那副兴奋的口气,心里特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能回家过年了,结果还把老两口给耍了。邹婶一定做了一大桌的菜在家等我呢,想到那一大桌的菜,白洛因的心里更苦涩了,回头朝树上瞅一眼,树皮都快让他啃没了。
白洛因一条胳膊环抱着树干,脑袋歪在树干上,愣愣地瞧着远处。
饺子,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饺子……
白洛因饿得脑袋发昏,迷迷糊糊瞧见不远处晃动着人影,以为出现幻觉了,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段哪有人类出没啊!
顾海看到白洛因,两条腿都僵了。
“因子!!”
听到声音,白洛因睁开眼,竟然真有人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再定睛一看,居然是顾海!虽然顾海早已泥浆缠身,可白洛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心里有股巨大的波浪翻滚着。
白洛因猛地站起身,一个劲地朝对面挥手。
“大海,大海,我在这!!”
顾海擦了擦脑门的汗,释然地笑了笑。
“行了,拢共就几十米,至于那么大声喊么?我又不聋!”
其实白洛因也不想那么大声叫唤,就是情绪一涌出来就很难收住了。在这种荒野地带,就是飞过来一只蚊子,白洛因都得当亲人一样看待,更甭说顾海了。
“你在那站着别动,我这就过去!”顾海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