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啊?还要去追啊?一只野狗有什么好追的,邋里邋遢,不许再放进来了,看着多膈应。”
女人一副刻薄的清高相,仿佛自己是宇宙主宰似的。
跟她们一起的李漾终于忍不住了,看着罗欣霞说道:“那只狗很可怜的,你为什么要赶走呢?赶走之后它没吃的没喝的,饿死了怎么办?”
“饿不死的,贱狗命厚着呢。”罗欣霞满不在意。
李漾被气得不行,说话又直:“可是校领导都没出面,校规也没说不许流浪狗进来,老师也没资格赶走它吧,不就是因为它把你吓着了吗?”
罗欣霞见不得有人跟自己犯冲,小眼睛一眨,眉骨高抬,眼窝凹进去很深。
“怎么没资格?”
“这点资格我都没有是吗?”罗欣霞翻了个白眼,“那你看看我有什么资格。”
说完,罗欣霞指指路过的学生:“范涛,过来。”
范涛小跑过来:“怎么了老师?”
罗欣霞伸手指指面前一排女生:“你给我监督她们跑步去,绕着操场跑十圈,不跑完不许回去上课,谁不听话把名字告诉我,我跟她班主任说去。”
说完罗欣霞瞅她们一眼,对着李漾翻了个若有若无的白眼:“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这群小姑娘了。”
李初瓷无名怒火也涌起来,握拳,睁大眼。
罗新霞尖锐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有人想加圈吗?站出来,要多少我都给加。”
……
女人踩着高跟鞋洋洋得意地离开,为自己不容置喙的“整治”感到满足。
范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挠着头率先自己跑起来了。
她们也没办法,感觉这个活不完成会连累其他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跟着跑。
但没人心里不是既委屈又愤怒的。
跑了几步,小雨落下来了。
邓昊在班上恰巧通过窗子看到了,往外一指:“我靠迟哥快看,阮音书李初瓷在外头跑步呢?怎么着了这是,女孩子还排成一列,被谁罚了啊?可我刚刚还看到她们在喂狗啊?”
程迟往外看了一眼,阮音书果然捂着肚子在跑,脸上表情似乎很不好受。
他出去的时候,那边刚好跑完四圈,基本等于一千米,女孩子们都虚脱了,范涛小声说:“你们去休息吧,我就说你们都跑满了。”
她们点点头,停下脚步站在棚子底下躲雨,可阮音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仍在继续跑。
“别跑了!休息一下吧。”
“你肚子痛就别淋雨了,到时候会更严重的!”
“干嘛呀!怎么还在跑!”
阮音书不听劝,咬着牙还在往前冲,雨水打湿她眼帘,脚边有水声溅起的声响。
她这个人从来不叛逆,她以为自己不会有发脾气的时候。
但就在刚刚,想到女人□□的脸,想到被吓走的一团白,不知道它会不会回来,到时候会不会饿着冻着,自己好不容易恳求妈妈那么久才能收养它,结果转眼之间,它就可能下落不明……
可她又什么都没办法说出口,情绪像一团东西哽在喉咙口,她需要抒发,她没办法停下脚步去躲雨。
因为情绪还在熊熊燃烧着。
她借着运动倾吐自己委屈又愤懑的情绪,也想无声反抗罗欣霞的□□,所以只是无休无止的,机械地跑着。
哪怕腿真的已经很重了。
未几,一件衣服被人撑着搭在自己头上,隔挡住雨丝。
是程迟在帮她遮雨。
程迟皱眉:“雨这么大,你跑什么?”
阮音书咬着嘴唇不说话。
“再跑就感冒了,你朋友不是说你不舒服?”
她还是跑。
程迟劝不动她,只好就这么遮着陪她跑。
跑了好多圈,他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再一次喊停:“阮音书。”
这句话像给洪水开了闸,阮音书的所有情绪齐齐涌上来,所有崩溃的委屈的恼怒的都一并发酵,她蹲下身,脸埋进膝盖里无声掉着眼泪。
她不是个习惯用语言发泄的人,所以唯一抒发情绪的途径,好像就只有这个。
程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她也不说,只能替她遮着雨,陪在她身边看着她。
他遮不到自己,刘海儿被淋湿,往下淌着雨,后背也是湿漉漉的一片。
有路过的人早就看到阮音书跑了十几圈,震惊地走过来:“这……这怎么回事?阮音书忽然跑步干嘛啊?难不成被罚了?她干什么事了吗……”
她素来三好,此刻听到“被罚”二字,身子又是明显地一僵。
程迟隔她很近,能感觉到话题再继续下去可能会让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