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你怎么了?没事儿吧?”他关切地问。
阿竹见到萧弘来了,一下子就从榻上坐了起来,激动道:“郎君你来了……我,我没事儿,只是,只是天太热,中暑,所以适才晕倒了……”
“中暑?那你吃药了么?”萧弘继续问,他对阿竹说的话并不怀疑。
“已经吃过药了,不然这会儿也不能见到郎君了。”阿竹娇娇怯怯地说。
“哦,好了就好……”萧弘语气轻松道。
阿竹却道:“郎君,能否坐下陪奴婢说会儿话?自打我阿母出了府,郎君也忙,我已然好久没有能说上话的人了。”
看到阿竹,萧弘不由得想起了.乳.母阿蓝,想起了他去看她时,她说得那些要他多看顾阿竹的话。心一软,他也就在榻边坐下了。
阿竹见状一喜,连忙吩咐小婢女阿绿:“去把适才熬的清热祛暑的苦竹茶端来给三公子喝。”
阿绿赶忙答应了,出去端茶了。
萧弘还没陪阿竹说上两句话,阿绿就托着一盏茶进来了。
“郎君,吃点儿苦竹茶吧,奴婢晓得您暑天最喜欢这个茶。”阿竹殷勤地招呼萧弘吃茶。
阿竹没说错,萧弘的确在暑热天气喜欢喝这个茶。不过,就在他刚欲伸手去端茶时,只听外面响起一个爽朗的男声,大声喊他:“三哥!”
萧弘转脸往外看,见到东次间的竹帘被人拂开,走进来了他的五弟萧嵩。
他笑着问萧嵩:“你怎么来了?”
萧嵩道:“好久没瞧见三哥了,适才我晃眼见你回来了,就跟过来,打算找你下上两盘棋。”
萧弘跟萧嵩平日关系不错,尽管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萧嵩是萧弘的父亲萧咸的妾尚氏所生。
“好啊,我今日回来得早些,就陪你下两盘。”萧弘爽快地答应了,随即站起来往一边的那张方桌旁走。
阿绿托着茶盘跟了过去。
萧嵩一惯在萧弘面前随便惯了的,他一路走来热热的,见到阿绿托着的茶盘上的那盅茶,就直接伸手过去端起来就喝。
已经从榻上爬起来坐着的阿竹见状,脸色一变,连阻止都来不及。
萧弘见了,笑着说:“五弟,这茶刚端来我都还没喝的,你果然有口福。”
“哈哈,三哥,难不成还心疼一杯茶吗?”
“哪里,阿绿,你去再端两盅苦竹茶来。”萧弘吩咐小婢女阿绿道。
阿绿讪讪地说:“这茶就熬了一盅,要不换个别的吧。”
“好,你快去煮来。”
阿绿扭头看阿竹一眼,快步退了下去。
萧弘和萧嵩在下棋的方桌旁坐下,两人手执棋子才下了十几步棋,书房外响起婢女阿豆的声音:“郎君,娘子晓得你回来了,有事儿跟您说,请您回屋一趟。”
萧弘听了,就对萧嵩说:“五弟,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一去就来,今日咱们这盘棋务必下完。”
萧嵩犹然在考虑下一步棋怎么下呢,闻言抬起头看向萧弘道:“行,我就在这里等三哥。”
萧弘站起来往书房外走时,一眼见到已经下了榻的阿竹,便说:“要不,阿竹,你陪我五弟下一会儿?算是帮我?”
阿竹张张嘴,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面对着两位主子,习惯性地她点头答应了。
萧弘见状笑了笑,一撩袍子抬脚出去了。
阿竹这会儿心情可说是五味杂陈,她有些六神无主。偏偏这个时候,萧嵩又招呼她过去坐下下棋。
于是她只能慢慢地挪过去,在萧弘原先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无比忐忑地拿起了一颗棋子,落子……
——
萧弘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重新去书房,刚才他回屋见了谢妙容,谢妙容给他看了些新家具的图样,让他选一些他喜欢的,然后等到东厢房的书房改造好了,就把这些新家具搬进去。
对于妻子要给他弄一个在内院的书房,他没有意见,而且他认为也有必要弄一个,毕竟他也喜欢跟妻子一起吟诗作赋,谈论诗文的。到时候,只需要把外面书房里的阿竹等人挪进来就行了。
只不过,等他重新返回二进院的书房,他发现他的打算落空了。至少,他比较喜欢的阿竹是不能跟着挪去里面新修的书房了。
他见到衣衫不整的五弟还有阿竹,阿竹头发散乱,哭得梨花带雨。
他脑子里轰一声响,想起一种可能,但又觉得不可能。
这种奇怪的想法来回撞击着,使得他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结果还是他五弟带着哭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还有他腿上骤然一紧,将他从一片空白的思绪里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看见他五弟萧嵩跪在地上,紧紧抱着他的腿,满面悔恨,哭道:“三哥,我对不起你,才将你走了……我,我见色起意,不顾阿竹的意思……把她给……给……”
萧嵩羞耻地说不下去了。
“你……你……”萧弘指着跪在地上抱着他的五弟萧嵩,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难怪,萧嵩会觉得羞耻,萧弘会生气。
阿竹作为一个伺候了萧弘好多年的贴身婢女,作为萧弘的.乳.母阿蓝的干女儿,萧府里很多人都明白阿竹将来是做萧弘的妾的。萧弘呢,也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只是如今阿竹意外地成为了萧嵩的人,这种事情随便谁一开始都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阿竹也跪到了萧弘面前,一口一个“奴婢对不起三公子”,还说什么她干脆死了算了。
一边说她还真得站起来,要去撞墙。
萧弘抿着唇,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给拉住了,吼她:“你这是想要你阿母死,还是想要我五弟死啊!”
很明显,这种事情传出去,还死了人,对萧嵩的名声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而且阿竹要撞死了,萧弘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他的.乳.母阿蓝。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好跟.乳.母交待呢。他.乳.母出府前,以及最近他去看她,她对他说的关于照顾阿竹的话还言犹在耳。
阿竹被萧弘给吼得瑟瑟发抖,然而却哭得更大声了。
萧弘给她哭得心烦,不由得一把将她扔到地上,接着叫了门外的小婢女阿红和绿进来,让她们两个把阿竹带到东边的耳房里去,看着她,不让她出来,也不能让她出什么事儿,否则会立时将她们两个杖杀。
阿绿和阿红哆嗦着答应了,两人一起上前把哭得稀里哗啦的阿竹给扶起来,带下去了。
阿竹经过萧弘身边时,还哀哀地求他饶恕自己。
萧弘心烦地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情,你下去吧……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郎君……”阿竹不舍地哭着喊。
萧弘背转身,不再看她。
等到阿绿和阿红把阿竹带下去了,萧弘方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叫萧嵩起来说话。
没有阿竹和外人在跟前,萧弘才阴着脸问他:“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做出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