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循还有些迷糊劲儿呢,“大哥?”
她往里挪了一下,给皇帝让了个位置,皇帝扬起袍摆,过了一会,估计是脱了靴了,也把脚摆上床沿,靠着床头坐着。徐循见女儿睡得香,便转过身伏在他怀里,迷糊道,“都这么晚了才来?”
“看折子,不经意就看得晚了。”皇帝是天下第一劳苦的文书工作者,每天的折子都有山高,“最近湖州出了个人伦惨案,还不知道该怎么判呢……也是你睡得早。”
徐循这会儿也慢慢地清醒过来了,“什么人伦惨案啊?说说?”
“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听故事呢?”皇帝笑了,“睡吧……就在这对付一晚上,什么事明儿醒来再说。”
“不睡了。”徐循摇了摇头,“点点晚上要起夜的,在这睡也睡不踏实……”
“怕什么。”皇帝不在意,也不换衣,“就这么睡,晚上我给她把尿。”
他给点点把尿?徐循哑然失笑,最后一点睡意也是不翼而飞,起身拉皇帝去洗漱,“那也不能脏着上点点的床呀,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样,可容易过上病气。”
热水自然是早准备好的,皇帝摸了摸徐循的脸颊,很好奇,“脸上涂得这一片惨白做什么。”
徐循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绝非海棠春睡,难得皇帝居然没被吓到,她忙道,“我这就洗了——就是睡前抹粉,说是可以永葆青春……”
一边服侍皇帝洗脸,她一边八卦,“小吴贵人坏事了?听说你让人把壮儿抱到清宁宫去了。”
“嗯。”皇帝没瞒着徐循,“居然让家人买砒霜回来,想给你栽赃……这人真是自说自话得可笑。”
“啊?栽赃?”徐循开始还有点不明白,想了想才绕清楚,“她怎么还纠结着那么一年前的事儿啊。那次没陷害着我,不甘心呢?”
“不说这些事了。”皇帝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和你说道说道的,一进来又改了主意。这些事,还没点点打的呼噜有意思。”
徐循对听说别人是怎么预谋害自己的,也没有太深的热情,听说点点打呼噜的事,她倒是兴奋起来,“到底是女孩子,学说话就是早,点点现在能说两个字的话了。刚才还要我抱呢,说‘娘抱’!”
“点点是比一般孩子都长得快。”皇帝也说,“——你是怎么养的?养得她和小猪似的,每次来都觉得大了不少,还没到两岁吧,跑得那叫一个快呀。栓儿都一岁了,现在还走不了,只能爬。”
“男孩子长得慢点,点点那是因为她太会吃了,肯定有力气……”两人洗漱完了,徐循问,“真的就睡在这儿啊?”
皇帝握着她的手笑了,“干嘛,不想睡这?”
皇帝也有几天没来交公粮了,徐循似笑非笑,“随你……”
结果还是睡回了主屋。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两个人也很满足,徐循怀抱着那种几次满足以后特有的‘万事无忧’心情,枕着皇帝的胸膛甜甜地笑,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顺眼,慢慢的就要被这种高峰后的困倦给带入梦乡……却又被皇帝的笑声给吵醒了。
皇帝枕着手,望着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吵醒徐循了,沉思了一会,又发出了轻而愉悦的笑声。
徐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现象,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唯一的一个,不过在这种事后的时刻,她的心情总是很好,对皇帝也很容易就特别亲昵,她往上挪了挪,咬了皇帝的耳朵一口,“想什么呢,都把我给笑醒了。”
皇帝忙歉意地拍了拍她的背,他的眼神还很悠远,唇边的笑意也还很浓郁。“我在想,今晚有人要睡不着了。”
“嗯?”徐循的脑子有点迟钝,“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