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连趁机伸手,在余江面前摊开掌心,按照季九幽教他的办法结出莲花印,浮出掌心的莲花印记清晰仿若一朵真正的莲花,那莲花印甫一出现,余江直愣愣看过来的眸光中便印出了一朵莲花,盛连掌心一捏,他手里的莲花消失了,然而余江眸光中的莲花却没有消失。
钟褐虽然受季九幽之命在这里护法照应,然而并不知晓盛连有什么办法可以撬开余江的嘴,如今见盛连竟然在掌心结出了莲花印,咋舌地心中自问道:除了登葆山的圣山雪莲,还有谁能在掌心结出莲花印?
颜总说的没错,盛连如果不是神使,他也吃翔一吨!
这时候,盛连看着对面的余江,缓缓开口,如同催眠一般,声音压得十分低沉,却只说了一个字:“谁?”
余江直愣愣地目视前方,看着盛连的方向,没有开口。
盛连再道:“谁?!”
余江喉结动了动,没有张嘴,手却动了。
盛连飞快地反应了过来,将两人面前餐盘推到一边,又把酒壶取了过来,倒了点酒在桌上,白酒的辛辣味顿时冲了盛连一鼻腔。
钟褐看着,抬步就要过来帮忙,却被盛连抬手止住,再看过去,中了邪一般定在位子上的余江伸出手,食指沾了酒,一笔一划在桌上写了起来。
透明的酒水不是笔,这一笔一划并不能清晰明了直白的告诉其他人他写了什么,钟褐和盛连同时盯着余江的手,默默在心中跟着勾出那些笔画。
第一个字竟然是“孟”。
钟褐愣了下,盛连却已经辨出了余江写的第二字,那是个“雀”。
孟婆,孟望雀。
这时候审讯间的门被推开,姗姗来迟的季九幽终于露了面,他进来之后,望向盛连这边,只浅浅地道了一声:“如何?”
盛连回头,启唇却没有出声,无声地道出了他们都想要的结果:“是孟总。”
盛连掌心有莲印,不同的结印方法对应不用的法力,季九幽临时教盛连的是一个“造梦结”,这是最简单最容易学的结印手法,一旦印成,就可以为被施法人造一个梦。
这个梦以现实为背影,半真半假,又以被施法人心中隐藏最深的记忆为“剧情大纲”,生拉硬拽着被施法人进入梦中,以求达到施术者的目的。
听上去是个很“温情”的手段,但其实却是个十分“旁门左道”的办法。
而现在,谁都没有想到,余江心中最深的芥蒂和记忆竟然是与孟望雀有关。
“通知她,叫她过来。”季九幽走到盛连旁边,直接坐下,面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餐盘和碗筷酒杯,他抬手一挥,桌上瞬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连同余江刚刚写的那两个字。
钟褐见季九幽说话声音都刻意压制了,心知不方便在审讯间打电话,转身去到隔壁。
余江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似的坐在对面,盛连低声问季九幽:“孟总和余江熟吗?”又问,“孟雀就是孟总?”
季九幽:“熟不熟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又解释,“幽冥并没有姓氏,孟雀也不是孟婆子的名字,她在早古时候的名字其实叫雀娘,住在一个叫孟山的山上,所以那时候也有人叫她孟雀。”
盛连不解:“那怎么改名字了?”
才聊了两句,审讯间门一开,孟望雀和钟褐一起走了进来。
孟望雀看都没看余江一眼,只面向盛连和季九幽:“季总。”
季九幽没有废话,直接道:“跟我走一趟,你就当出差吧。”
孟望雀在桌边坐下,拧眉斜乜了一动不动的余江一眼:“是。”却不解,“难道是造梦结?”
盛连抬手:“哦,我来结印,你们进到梦境里之后等等我啊,我还不怎么熟练,未必会和你们落在同一个地点。”
钟褐可以不清楚什么是造梦结,孟望雀却知道那是什么,惊讶地看着盛连——造梦结,莲花印,难道颜无常没有赌错,他真的就是?
不待她多想,盛连再次结出了莲花印,他掌心托着虚浮的莲花,低声道:“好了,你们可以闭上眼睛了。”
季九幽看了那莲花一眼,招来钟褐。
钟褐不用他开口,直接道:“好的,季总,我明白,你们放心入梦,这里有我。”
孟望雀心事重重地看着盛连掌心的莲花,然后闭上了眼睛,季九幽紧随其后,盛连托起掌心莲印朝向余江,余江眼中倒映的莲花印倏地燃烧了起来。
盛连掌心一捏,莲花印消失,只余下余江瞳孔中燃烧着两朵莲花。
盛连最后对钟褐道了一句:“你看着,他眼中的莲印燃尽我们也就回来了。”
钟褐郑重点头:“好。”
盛连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闭眼,就感觉身体飞速地朝下坠,失重感越发强烈,然后“咚”一声,自由落体似的摔在了地上,这要是一条狗命,早就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盛连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原来在梦里也有痛感,可他爬起来才忽然觉得不对,等等,这是什么肉体啊?怎么有毛?
盛连惊讶地侧头,目光在自己身上一转,白毛、后爪、一圈红毛的短尾。
!!!!
这特么不是狗命,是兔命啊!
这时候身体下面忽然有软软的温暖的东西在动,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原来垫了什么东西,不适应地刨着爪子爬起来,惊讶地发现那被自己摔下来垫在下面的竟然是季九幽那只黑毛兔。
那兔子侧躺在地,很快爬了起来,也像盛连一样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几眼,眸光里全是嫌弃。
等等,这难道是——
季九幽?
盛连下意识开口:“九幽?”声音脱口而出,庆幸还能说人话。
黑毛兔转过头看盛连,因为太黑了,也实在没法从一只兔子脸上看出神色,所以黑兔子眼下是个什么神态表情盛连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