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梗着脖子跟他对视:“自然不该,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菊花诗,什么信不信任?有没有人给我个‘上回概略’?或者前情提要也行啊。”
错过了主要剧情的胤祚两眼一抹黑,只能干看着兄长和弟弟相对而坐,互相报以冷笑,眼刀子嗖嗖地往对方身上扎。他只能挠头讪笑:“额,我觉得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别吵!”两人同时转头喝道。
胤禛冷笑:“铁帽子王?好大的口气。先把你自己的寿礼打点清楚,好歹有一样自个儿筹备的东西吧。”说着饭也不吃了,起身整整衣裳,潇洒地去了。
十四追到门口,冲着空气大喊:“你等着!我还不信京城这么大,置办不出一份礼!”说着也急吼吼地冲了出去。
“喂喂喂!你们……”胤祚伸出的尔康手僵在半空中,默默跟一桌子螃蟹大眼瞪小眼,无处话凄凉。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十四怒气冲冲地来到舅舅家里,恰好晋安父女俩也在家饮酒吃蟹,蓁蓁见了他眼前一亮:“十四哥哥,谢谢你的礼物。那个鸟毛黏的画儿真别致,我已经挂屋里了。”
十四这才知道小岳子送礼漏了馅儿,不由在心里骂一声蠢蛋,勉强扯扯嘴角:“都是钟琪的主意,我不过忙着挑选一下。”
晋安见他脸色不虞,开口赶了女儿回房,吩咐于正堂上重设一席,取了待客的玉盏银筷来。
十四直接不耐烦地往他身侧坐了,嚼着螃蟹腿儿,愤愤抱怨四哥是多么地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不过是瞧着十三哥这些年过得着实委屈,拿话哄哄他罢了。便他小心眼儿,记了两天了!整整两天!今天还当着六哥给我使脸色。”
晋安端着酒杯困惑不已:“这理由挺好啊,您干嘛不直说?”
十四一噎,顿时语塞。
晋安顿时在心底暗笑,四爷是小心眼,您也好不到哪儿去,真真是一对前世的冤家。
十四忽然皱眉:“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恰好瞧见一个人从侧门出去。好像是原四川粮道齐世武?他来找你做什么?”
晋安一愣,随即笑道:“他看上了我原黑龙江将军一职,需要我在皇上面前保荐,上门送礼来了。”
“果真?”十四咬着筷子,皱眉嘀咕,“年羹尧没送到的那封家书,原是四哥提醒我小心这个齐世武,他是皇阿玛的人。然而四哥知道此事,又是因为额娘帮了良妃,八哥主动告诉额娘的。背后这么大一串子人,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晋安洒然一笑:“我带兵,素来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他就是玉皇大帝的人,我也不惧。”
十四仍是有些忧心,又听他说:“哦,倒是齐世武上门,送了好大一份礼。是在西域极北之地发现的一块儿寒玉,天然形成不加穿凿,竟然有几分像释迦摩尼拈花微笑的模样,鬼斧神工,端的珍贵。说来还是多半看在您近来得皇上重用的面子上。”
十四听了倒放心不少,齐世武要是打了小报告,就是盼着晋安倒霉,又岂会送上这样的重礼笼络?
他想通了这一点,顿时打起了那尊玉佛的主意,笑着贴上去:“舅舅,下个月额娘生日,我缺一件儿拿得出手的礼物,您看……”
银子太俗,旁的物件又不及这天然形成的玉佛稀罕。他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换,只能舔着脸讪笑:“将来咱们打西域的时候,我给你弄一门罗刹人的火炮回来!”
“哈哈,亲贵领兵千难万难,指望您,我还不如求钟琪。”
晋安笑了一回,才正色道:“不过这东西太过珍贵,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受得起的,你拿去也好。”说着果然让家人捧上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小心翼翼地交给十四的随从。
十四缓解了被哥哥怀疑的郁闷,填饱了肚子,又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满意足地爬上马背回家去了。却丝毫不知,他走后,晋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管家忧心忡忡:“老爷,你怎么不告诉十四阿哥?那齐世武很有可能是……”
是撞见了十四酒醉那晚发生的事。
晋安治军极严,虽然战胜之夜那晚,身边守卫荒疏了些,但是第二日齐世武匆匆离开行营。他察觉不对,立马问出此人接近帅帐之事,一回京就立刻设下了鸿门宴。
齐世武倒也乖觉,他明知现在皇帝正栽培十四,这种事情捅出去,老皇帝新皇帝都容不得自己;不如瞒下来做个人情,反而还成了晋身之阶。
故而晋安热情款待,齐世武送上重礼,交杯换盏间双方心里都有了默契。
管家仍是不安:“这种事留着活口,总归是个隐患……唉,您真的不告诉几位爷吗?”
晋安沉思许久,还是摇头:“四爷若知道了,一定会斩草除根。派人盯着齐世武,要是有异常,就了结了他。要是没有,就算了吧。他到底是个人才,在四川粮道的位置上干了十年,虽然不是清廉如水,但尽心办差、克己奉公几个字是担当得起的。黑龙江交给他,我放心,要是死在党争上,着实可惜了。”
管家还想再劝,可是他心意已决,最后只得叹息一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