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分上,似乎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苏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原以为是自己一直都看不透她,长袖善舞也好冲动桀骜也罢,都是伪装,撕下了一层还有一层,而只有在今夜,这个不用善意来揣测世间美好之事的嘉靖郡主,才终于将她严丝合缝的伪装掀开了一条缝,却依旧看不清里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你只有再进一步,再努力一把,才有可能得以寸进。
如今苏世就如同站在一扇厚重斑驳的大门之前,门扉紧闭,从门缝里透出一丝光来,你永远都不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宝藏亦或是灾难。大门没有上锁,却给人一种即便是很用力也不一定能推开的沉重感。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有万道思绪一时捋不清,他忽然之间有许多问题想问舒湄,关于她身上的那些谜团,每一个他都想知道答案。
然而舒湄站起身来,对他说“天色不早了”,这一瞬间,那万般思绪又倏地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苏世回礼,说道:“郡主也请早些休息,这块玉佩送给郡主,郡主若是日后有用得上成王府的地方,尽管来寻我,那么今日我便先行告辞了。”
直到苏世消失在小院之中,舒湄也依旧没有回神,如今的她勉强算是和苏世站在了同一条船上,手上拿着的玉佩上还沾着苏世的温度,只可惜在这寒夜里很快就消散了。她忽然觉得今日说得有点多,这并不是一个好迹象,和皇室中人走得太近对她并不好,更何况还是这位看不出深浅的成王殿下。她不傻,当他在见到一个人时有着疯狂的倾诉欲望的时候,她对这个人就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曲意逢迎了,而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不行!
“郡主,该回屋了。”白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舒湄很过神来,转头看向这位已经在她身边待了两个多月的丫鬟,她略低着头,从舒湄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温顺的眉眼,没有一丝棱角般刻着从内到外的顺从。
她笑了一下:“让厨房煨上一炉醒酒汤。”
今晚她不过是一时冲昏了头,好在苏世没有,他太懂分寸,即便舒湄有所疏漏,也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一切待明日便好了。
深秋的夜晚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小雨,温度便瞬间又降低了许多,舒湄离开方府的时候,披着一件厚重的狐皮大氅,细碎顺滑的白色绒毛扫在脸上,有一种难言的舒适。
这狐裘乃是方唐当年猎得的一只雪狐制成,珍贵无比。原本这是时节穿上还是有些早了,只是方唐执意要舒湄收下,她推拒不得,只好穿上。
坐上马车后,平儿问:“郡主,咱们回府吗?”
“去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