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那个奇怪的男子之后,菩提树下早就有人等候,卫照芩整理了一下仪容,方才走过去。
树下的女子一身利落简便的布衣,江湖中最普通的装扮。“小姐……呸呸呸口误,姨娘,您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移到树后匿藏身型,卫照芩心有余悸的四处打量,连树上也不放过,“季晨,这里没有人跟踪我吧。”
“我感觉不到有别人的气息,就算有,这处位置也足够遮挡。”
卫照芩从袖子的暗袋里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并贴在季晨的耳边,轻声道:“这封书信替我交予父兄,未免他们还在生我的气,你也得替我转达一声。近日押镖不能走鹿鸣道,这附近一带不会太平,特别是九月二号,押镖一定要绕开鹿鸣道。”
闻言,季晨随手塞入袖里,不以为意的道:“鹿鸣道向来无恙,从未有过山林野匪。不说鹿鸣道,就是成兴这半年走的镖,趟趟不说平安无事也是稳得很。相信以成兴今时今日在江湖上的名望,足够震慑各路人马。”
“这次的人物并不是普通的宵小,凶险难测,说不好性命难保。”卫照芩叹了口气。
“姨娘,据我所知您在崔府的处境堪忧,这些消息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我的消息自有方法,别的你无需多管,切记帮我把书信和话语带到父兄跟前,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已然出来多时,再不回去不知又会招什么闲话了。她再叁叮嘱完后,便匆匆离去。
季晨只觉得今日所见的叁小姐,性子和叁个月前大不同,兴许每个女子嫁人前后都会性情大变吧。
回到厢房时,正好见到丫鬟们往外撤着托盘,上面是一些随意动了几口的斋菜。她早上只是匆匆用了一个白粥,待到现在竟一口饭都未曾进口,肚子不由得饥肠辘辘。
一屋子的人睁着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行进来,被荆刺划破了的手缩在袖子里,卫照芩若无其事的坐下来,未待喝上一口茶水。
赵雪乔摇着团扇瞥着她,阴阳怪气的说:“这寺院就这么点大,卫妹妹怎地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偷偷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了?”
“玉华寺对姐姐们来说见惯不怪,可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自然免不了觉得新奇。这院落忒大,一时不觉就迷了路。这一路只觉得修缮得庄严大方,想必外头的人看到玉华寺的祥宁安好,就会想到夫人做的美满功德吧。”拍马屁这种事她也能随手拈来的。
宁西雁虽然不会因为她这一言一句就会喜欢她,但听得心里舒坦,自然不去多加深究,可赵雪乔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哟,看来还去了不少地方嘛。“赵雪乔嗤笑,”妹妹作为正经的妇道人家,怎么能像外面那些乡村野夫一样周围乱跑。虽然你出身草莽,不拘小节,但这都入府叁个多月了,过去的习性还没有改掉吗?”
顾相知低眸抬起茶盖拨着茶汤的热气,漫不经心的插入:“卫姨娘人生路不熟可以理解,倒是落叶亦然方回来,来了玉华寺这么多次,如何不识路?”
没想到被倒打一粑,赵雪乔愣了好一会,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道:“怪我矫情罢,方才舟车劳顿实在没有胃口,便嘱咐落叶出去寻几个开胃的零嘴。”
卫照芩没有搭嘴,免得赵雪乔不依不饶。
落叶确实没有抓到什么把柄,而运气好到极点的卫照芩此时又有顾相知撑腰,赵雪乔寻不到由头发作,本想不了了之,却收到了落叶的耳语。
室内人人抓着柄扇拂凉,卫照芩的袖子却收得这么紧。赵雪乔盯了一会,也觉得可能有猫腻。
”我这德性,就是太热心肠了点,妹妹们莫介意,喝口茶润润嗓子,降降暑气。”遂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落叶,主仆两人眼神一接上,便互相明白。
落叶把第一杯奉给顾相知,安然无恙,第二杯自然的捧给卫照芩。
卫照芩心里有防备,在茶杯倾斜的时候,飞快的缩回了手,并立刻站了起来躲开,热水没有沾到分毫。
“奴婢该死……”瓷杯碎裂的声音引来所有人的注意,赵雪乔作势扭了下落叶的手臂低斥,“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卫妹妹有没有被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