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夏日难得的一阵清凉后,天气慢慢炎热起来,让人心也不禁随着烦躁。

王家人久久不来,庄二夫人坐了一会,就见简妍来了。

“二婶昨日怕也是一夜未睡吧,我们这些年轻人一夜未睡都受不了,二婶却还是这般精神。”

庄二夫人苦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老夫人年迈,你三婶又是不管事的。可不得叫我来收拾这烂摊子?”

简妍也知道庄家人大多是有事就躲的主,笑道:“这当真是能者多劳了。”因又蹙眉道:“母亲那,当真藏了府上这样多的东西?”

庄二夫人笑道:“可不是吗?昨晚上,你姑妈说漏了嘴,还说你母亲偷了你前头婆婆的玉枕送进宫呢。”

简妍忙掩嘴,似乎是吓了一跳般,叹道:“这可了不得!母亲再如何也不该这样。不知二婶今日要去如何收拾那烂摊子?”

庄二夫人道:“你虽是大房的,但也是庄家的一份子,我也不避讳你。如今庄家人全缩了头,全要赖着我去跟你母亲并她娘家理论呢。”

简妍叹道:“竟有这种事。”因想,自己回头该去安如梦那边躲着,全当不知道王家人要来,不然,这可不得她这儿媳妇过去伺候着庄大夫人,又道:“只是毕竟长幼有序,见着王家的老夫人、夫人,怕是二婶也不好说话。”

庄二夫人此时心里更慷慨激昂,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遮着掩着,冷笑道:“你当你二婶白吃了那么多年的盐巴?就是防着她这一手,我一早便去请了侯府太夫人过来。”

简妍陪着笑脸,因道:“我瞧着侯府太夫人倒是不好过来。二婶要讨要府里的亏空是好,但是听说父亲早拿了那笔银子去补足嫁妆。二婶这要是扣下嫁妆,就打了侯爷的脸,若是不扣,在王家人面前又不好说话。哪有这个亏空要讨,那个漏子视而不见的。若要请人,还该跟人说清楚,不是要人来做急先锋,只说是叫人来做说客的。”

庄二夫人的笑脸一滞,扫了眼简妍,心想这侄媳妇也不能小瞧,她怕是为了防自己在庄大夫人那边没搜到银子,怕自己打了要回庄族长那边银子的心思才来的,于是笑道:“多亏了你,我才想着这个。”于是心想这么久,侯府庄太夫人还不来,少不得就是为了这个顾虑。

简妍笑道:“这事啊,总归还是要找个能说得上话的。”

庄二夫人心想说得上话的可不就只有庄老夫人一个么,心里忽有了主意,于是打发了简妍去了,叫了丫头备了轿子,自己亲自去了庄侯府。

许是当真怕打了庄侯爷的脸,又怕得罪了秦尚书,再则,不耐烦过问庄学士府的琐事,庄二夫人与朱姨娘两人也未将侯府太夫人请来,好说歹说,只求了侯府老夫人过来。

侯府老夫人也是个吃斋念佛的和气人,素来不善辩,来了庄家,也如菩萨一般面上带笑。

因侯府老夫人来了,庄老夫人不好再倚老卖老不露面,起身与侯府夫人彼此见过,絮叨了几句家常,就听王家人来了。

庄老夫人有意要避开,但是侯府老夫人道:“老姐姐,家里三个老爷都是忙人,下头就数老大媳妇最大,你不去过问,谁还能去过问?”

庄老夫人又要叫头疼,侯府老夫人道:“若是头疼,就叫王家人先回去,总归是他们理亏。等着老姐姐身子骨好了,再过问。老二媳妇毕竟是弟妹,哪有弟妹去追着大嫂子问是非的?今早老二媳妇去求着太夫人做主,太夫人就说了,婆婆尚在,怎就由着弟媳妇没有规矩地跟嫂子追债了?”

庄老夫人暗中瞪了眼庄二夫人,心道她哪里是什么老祖宗,侯府那边的太夫人、老夫人才是祖宗,就府里这些人两面三刀的,好着的时候捧着她,口口声声老祖宗地叫着,一个不好了立刻掉头叫了侯府的人来压她。

庄老夫人道:“打铁趁热,就今日吧。”

侯府夫人点头,因说:“听说你家的园子不错,我去瞧瞧。还有你那二孙媳妇,也领来我看看。”

庄老夫人忙叫锁绣领着侯府夫人去了园子,又冷着脸,叫王家人进来。

庄老夫人见着王家人,自然是要先礼后兵,先彼此见过,就将庄大夫人所做之事一一说了一通。

王家人早已听闻此事,心里有底,于是不待庄老夫人的话说完,就嚎啕起来,直说庄大夫人必然冤枉,绝无此事。待听庄二夫人说有侯府夫人作证后,又故作愤慨地说庄家以大欺小,以权压人。

庄老夫人见此,反倒拿不出主意。拿着长辈的威风压制庄大老爷等人尚好,遇到胡搅蛮缠,只是不肯认错的人,她就没了法子。

庄二夫人急得一头汗水,心道庄老夫人果然是个色厉内荏的,便是威胁王家人,说要休了庄大夫人也能煞煞王家人的气焰,如此想着,就悄悄地跟祝嬷嬷说了一句。

祝嬷嬷依言又劝了庄老夫人。

庄老夫人在榻上坐着,撑着头,道:“既然你们要闹出去,我们府上也不惧,就叫了族长和衙门的人来,大家伙一起对对账。”

王家人闻言,当即便不敢再声张,又委委屈屈地诉说家境艰难。

庄二夫人笑道:“听闻府上三老爷还放债呢,有这本事放债,想来手头很是宽裕的。”

虽心疼庄大夫人,但不能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拖累全家,王老夫人当即道:“若是这样说,就听凭府上处置吧,只是若要抄了王家,也得拿了衙门的签子来。”说着,竟是不想管了。

王家人也收了声,拥着王老夫人就要回去。

庄老夫人支撑了一会子,见王家人软硬不吃,心里恼怒,冷笑道:“既是这么着,咱们就去请了衙门的人来,就瞧瞧王家里头有没有庄家的东西。”

王老夫人还在硬着头皮嘴硬,倒是王三夫人终究怕放债的事情闹出去,与王老夫人耳语一番。

王老夫人冷笑道:“既然您老想断了咱们这门亲,我们硬攀着也没意思。回头就叫人将你们大儿媳妇送来孝敬我的东西还回来,往后你们大儿媳妇的事,我们也不管了。凭你们将她丢在哪里,我们是没有二话的。”说着,就要向外走了。

庄老夫人心里越发不耐烦,暗道好好的,何苦叫她来管这烂摊子,忽又听闻侯府夫人回去了,松了口气,也懒怠多管,道:“既然这样,老二家的就叫老大家的拿着她的东西补吧,现有多少就补上多少。”

王家人听闻庄老夫人不追究那些寻不到影子的东西,又见庄大夫人的陪房梁玉家的悄悄拉她们的衣襟,于是就委委屈屈,满心不甘地答应了。

庄二夫人心里虽恼,但碍于身份也不能径直说出,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握着拳头,随着梁玉家的、顾婆子去开了庄大夫人的箱子,一箱箱东西拿出来,勉强凑了个四五万,远远不够府中的亏空。

过了一会子,许是王三老爷做贼心虚,生怕庄家当真恼了,将他告发,于是送了三四千两的东西过来,又送了五千两,只说是帮扶府上的,并不要还。

庄二夫人灰着脸,拿着这银子去给庄老夫人交差,因气不过,顺手也将庄大老爷写的欠条递上去了。

庄老夫人虽不愿意管,但是见着了,也诧异:“她当真只有这些吗?”瞄了一眼那欠条,终归是自己个的儿子,不好与儿媳抱怨。

庄二夫人心道果然是狡兔三窟,不得不点头,“昨晚上儿媳叫人看着,也不见大嫂拿了东西出去。”

庄老夫人唔了一声,叹道:“我年纪大了,你与你三弟妹去跟你大嫂理论吧。”说着,竟是又要丢开了手。

庄二夫人一愣,心想庄三夫人也是不问事,得过且过的;庄大夫人又并病恹恹,话也说不出,这怎么理论的了?

“母亲……”

庄老夫人闭上眼躺在床上,祝嬷嬷上前道:“二夫人,老夫人累着了。”

庄二夫人满心不甘,却无计可施,只得出了门,回了自己院子里,将新到手的账册一摔,心想自己费尽心机,闹了半日,竟得了这么个空壳子。而她又究竟是为了谁这般操心?难不成追回来的银子就全是她一个人的?这亏空只得认了,日后府中的银子,还少不了大房那一份。因想如此还不如早早分家的好。

心里虽不甘心,不耐烦,但免不得还要再管这事。

忽地想起那无人敢提的放在庄族长那边的十万两银子,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拿了回来;又想那嫁妆是侯府担了保的,若要勉强留下,必定要得罪了侯府那边,叫侯府不好跟秦尚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