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使者前来时,陈绮和谢彧已准备就绪。因此行并不张扬,商队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只派了两人接应。
其中一人陈绮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曾想起是在哪见过的,他见了谢彧,先是一礼道:”前两日接了郎君的信,主人便已吩咐下来,他与郎君许久未聚,若是见到定当欣喜万分。“
随后,他又朝陈绮一礼道:“见过夫人。”
陈绮朝他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但如今丹朱一事最为紧要,故而她将这点疑惑也抛到脑后。
二人随商队的马车进入城中,云阙国本就不大,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云阙国的都城,繁城。商队有诏令,来往自然容易,也未曾多加盘查便进入了皇宫。
云阙虽不比大周,但宫内到底森严,宫侍往来井然有序,不过肉眼可见的,皆是女子地位高,男子地位低。陈绮和谢彧并肩走着,却偶尔会引来人侧目而观。
陈绮自也接触到那种视线,便好奇问那使者道:“为何她们要这般看我们?”
那使者有理回道:“夫人有所不知,云阙国男女地位森严,若是女子地位高些,男子便不应该同她并肩而行,而应当跟在后头。她们应当是将夫人这般容貌气度,便以为夫人地位不同寻常,更何况郎君这副好相貌,心中更有揣度。”
听了他的解释,陈绮噗嗤一笑。
她抬眼看谢彧,玩笑道:“听到了么,你还不乖乖跟在本妻主后头?”
陈绮这般打趣,谢彧也半点未曾恼怒,只是温声道:“是是,我这就跟在妻主后头。”
说着,便真的推开一步。陈绮原是玩笑,却不想他真这般照做,便道:“别,我同你玩笑呢……”
说着便要将他拉回来,只是手刚伸出去,便听有个声音悠悠飘来。
“这才不过十几日,我的小嫂嫂怎么转眼间变成弟媳了?”
那个声音无由的令陈绮恐惧起来,她身子一颤,转眼看去,面上的笑意都消失殆尽。
她顿时想起,为何她觉得那个使者面熟了。
因为她仅有一面之缘的,是那日在香料铺子所见过的掌柜。
“小叔……”她声音发怯,想到谢渊先前所做之事,恐惧便无休无止涌上来,分明辛夷在手,她记起了前世的剑术,本该不用再对他有所畏惧的。
是恐惧么?还是在那其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他站在花树之下,花影落下,他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分明脸上没有笑意,可眼角下的小痣却衬得他在笑一般,俊朗的眉目此刻带着些许的怒意,虽不明显,但总叫人觉得,若是换个神情,他便会是个引得世间女子折腰的翩翩少年郎。
谢渊冷笑一声道:”可别这般唤我,这声小叔我可当不起。“
她未曾和谢彧提及谢渊之时,只是谢彧见这二人的诡异气氛已隐隐有所猜测,他往前一步,挡在陈绮跟前,对谢渊道:”此事说来复杂,并非阿绮的责任……“
听谢彧这般护着她,谢渊笑意更冷,续道:“阿绮?唤得倒是亲热,在清微苦修多年,我竟不知你一个世外之人竟成了贼,做出这般男盗女娼之事?我倒是无妨,只是你要可有颜面去面对阿兄?”
他字字句句凌厉,不留半点情面。
听他提及谢恪,陈绮的眼神渐渐暗下来,虽不论结局如何,她终究是做错了事。
谢彧伸手将陈绮的手握住,然后看向谢渊道:“阿兄那里我自会同她交代,但无论如何,此事由我一人承担,更何况……我也并不后悔!”
看到二人相牵的手,谢渊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手中折扇已被捏出裂缝来,但他强忍怒意笑声道:“好!好!好!”
他在笑什么?他觉自己可笑,她的小嫂嫂一口一个一心一意,他也信以为真!却不想,转身就同他的好弟弟勾搭在一起!
可笑?多可笑!
陈绮恍惚片刻,随后回握谢彧的手,看向谢渊,眼神坚定道:“此事说来复杂,但若你信我,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想谢彧应当很多事都没同你细说,所以你才会有此误会。”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同我讲你们二人是如何勾搭在一处的?”谢渊恼极,显然已是听不进她半个字。
“谢渊。”她轻轻的唤了声他的名字。
陈绮深吸一口气,仍然耐心解释道:“这事说来诸多因果,但请你冷静下来,找个地方我会同你细细解释清楚,请你相信我。”
此事涉及谢家诅咒一事,如今有外人在场,她自然无法开口解释。
谢渊本不是个容易因为情绪冲昏头脑的人,相反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只是在遇上陈绮的事情,他便变得无法自控也无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