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提此刻小芝麻烧得满脸通红,一直不舒服的哼哼,没有办法入睡。沈度只好抱着他来回踱步,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娘。”小芝麻迷迷糊糊地呓语,听得沈度为之心里一痛。
一岁多的小娃娃已经会喊娘了,虽然姬央已经离开了,但小芝麻还是会喊
“娘”这个字,在他心里他的“娘”只是去远方走亲戚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而且他看过他娘的画像,那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小芝麻有个堂弟,也就是沈廉和贺悠的儿子,打小就是沈家的小霸王,贺悠好不容易才生了这个儿子,站稳了脚跟,自然看得如珠如宝,那是真真的“有娘的孩子是块宝”。
小芝麻每次看见贺悠喂小霸王吃东西,又抱着他喊心肝宝贝,小芝麻就会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大声说,“我娘好看!”
小芝麻年纪还太小,不太能用长句表达自己的心情,其实他那意思就是说,他娘比贺悠好看,就算小霸王有娘疼也不算啥,他才不稀罕。
小小的两岁孩童便已经有了伤心事,却又不敢说,只得佯装霸道和讨人嫌。因为他每次提起他娘,他父亲都会难受,难受得不说话。
可是现在小芝麻病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对娘的稀罕,他就想让他娘抱抱他,就像小霸王的娘那样抱抱他。
好容易小芝麻终于睡着了,发了汗退了热,沈度才算缓过劲儿来,半夜里提了酒壶去找沈庚喝闷酒。
沈庚也是无奈,他沈度不睡觉,还不许人家睡觉呢?不过看他孤家寡人,又当爹又当娘也的确不容易,沈庚这才可怜他,认命地穿了衣裳从床上起来。
沈庚并没什么酒兴,只沈度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到最后也不知多少壶酒下去了,沈度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似乎也会下降,平日里这点儿酒可灌不倒沈度。沈庚见沈度久久不动,以为他是睡着了,正要招呼乐山来伺候他回去睡觉,结果却见沈度的肩膀抽了抽,只听他道:“四哥,我真恨姬央呐。”
沈庚已经半起的身子一下就定在了原地,没敢动。沈度没再开口说过话,但肩膀却一直在抽动。
沈庚放轻了动作,缓缓重新坐回椅子上,自己也拿起酒开始灌起来。沈度如此失态,沈庚也只好将自己灌醉,到次日就可假作昨晚什么也没看见过。
然而也正是这个借酒浇愁的人,第三日上头便已经整装待发往攻扬州去了。
老八沈廉忍不住抱怨道:“以前吧,是六哥负气出走,多少年都不问战事。现在可好了,恨不能一天打完一辈子的仗,让人连喘个气儿的功夫都没有。这样着急攻打扬州,万一打不下来怎么吧?好容易打下的局面,很可能就毁了。”
沈庚却是对沈度极有信心,“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你六哥只会比你更担心。他既然能出兵,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仗,我看他必胜。”
因为沈度有必须拿下扬州的理由。他对沿海之州都是必取的,就为了将来那个人若是回来,不至沦于敌手,而他又能第一时间知晓。
而此刻被沈度正恨着的姬央,正在一口一口吞下自己亲自酿下的苦酒。
姬央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来寻她母亲,一路吃过多少苦头啊,别的且不说,只海上行船缺少蔬果这一条就已经让人叫苦连天了。这一切她都忍了,一路上硬是扛着一次大病都没生,生怕耽误了找她母亲的功夫,但此刻却再没有力量支持她挺立不倒了。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