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央这才不得不先去壶口镇上找了间小客栈安顿下来, 梳洗一番之后等沈度到来。
结果姬央等了一日都不见沈度, 却见张耿一脸歉意地上门道:“公主, 侯爷最近忙于军务, 无暇前来, 让我跟公主说一声, 公主若有什么要帮忙的, 就尽管吩咐,侯爷说公主若是觉得玩得无聊,就让我带公主去附近的集镇或者潞县等转一转。”
沈度难道又当她是在家中闲得无聊思念他所以跑来的?不过这也不怪沈度, 姬央本就是有前科的。
“我不……”
姬央正要说她可不是来玩的,却听张耿继续道:“侯爷还说了,若是公主玩够了, 就让我护送公主回信阳。”
到此刻姬央才算是真正听懂了, 沈度压根儿就不会来见自己。哪怕她真是闲得无聊来探望夫君的,沈度也不会不见她。而如今他一面不露, 显然是猜到了姬央前来壶口关的原因, 并且率先就表明了态度。
姬央若是能如此轻易就打了退堂鼓, 那她就不会千里跋涉到壶口关来了。
“我不是来玩的。你去转告侯爷, 若是他一天不见我, 我就一天不吃饭也不喝水,三天不见我我就死了, 他这辈子都不必再见我了。”姬央道。
张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难怪他大哥和二哥总说女人不讲理, 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想到安乐公主生得这般美貌居然也是一个套路。
张耿觉得自己很是苦命,他好歹也是一个小校,怎么就沦落成了跑腿传话的人了?
“公主,侯爷是真忙。你是没看着,他……”张耿想劝劝姬央,他也是为了她好,女人若是老一哭二闹的,男人看多了只会心烦。
“张将军,如果我不是有急事,就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壶口关,别的你不用管,只需要将我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冀侯就行了。”姬央正色道,她可不愿意让张耿误以为她是在跟沈度闹别扭。
张耿少不得又回了军营当传声筒,但姬央还是没能等到沈度。
这仿佛又回到了洛阳姬央被苏后关在静思殿的时候了。不过这次姬央可没那么傻,饭照吃、水照喝,因为沈度很可能狠心不来,而她却还要存着力气回到洛阳。
姬央给了沈度三天时间,也算是给了她们三天时间,若沈度心无转圜,他们夫妻二人之情从此便就断了。
沈度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出现在姬央面前的。
“不吃不喝?”沈度捏了捏姬央的脸蛋,“公主现在倒是挺会忽悠人的。”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沈度还是那个爱捏她脸的人,而不是那个三日不管她死活之人。
姬央嘟嘴道:“我要是真不吃不喝,你现在才来,我指不定早就没气儿了。”嘴上虽然赌着气,但其实心里并未生气,沈度能来,就说明他还是愿意跟她谈的。
姬央打量着沈度,他好像晒黑了些,行军在外,风吹日晒,在所难免。只是眉宇间一股倦意,脸颊似乎也瘦了些。”
姬央忽然就想起了沈樑。她没想过所有的霉运会扎堆而至,果然是祸不单行,如果可以她是真的不愿意在当下同沈度说接下来的话,她本该安慰他的,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而她却又不能为他生儿育女。
“雉儿的事情……”临到头来最舍不得的还是姬央,总想着把过去再留得久一点儿,一点点就好,所以她先提了沈樑。
沈度摆摆手,“不用说了。”他眼里有伤痛,这个伤口还碰不得,姬央看得明明白白只为他感到心疼。若沈度今次能答应她,就算是十个、八个孩子她也愿意为他生的。
姬央走过去,轻轻搂住沈度的头,缓缓地压到自己的小腹上,说什么宽慰的话都显得无力,她只能静静地陪他一刻。
过了许久,沈度从姬央的怀里抬起头,拉了她到身边坐下,“央央,回去吧。你跟在军营里我也照顾不了你,回信阳等我行不行?”
沈度看着姬央的眼睛,似乎带着哀求,然后将额头贴在姬央的额头道:“没了雉儿,我不能再没有你,央央。”
沈度的脆弱让姬央猝不及防,如果她稍微松懈一点儿,也会想就这样吧,她那么喜欢他,他笑着,她就能欢喜一整日,他难过,她便也悲伤流泪。
可是这世上一个女人不仅有丈夫,也有父母。
姬央探过头去亲了亲沈度的嘴唇,她今日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的。快入三月的壶口关,吹来的杨柳风里依然带着寒气,而她已经穿上叠纱薄裙了。
最上面一层是春日湖水的碧色,下面的再浅一点,再淡一点,最里面是带着薄青的雨过天晴之色。
宽宽的束腰上系着镂空海棠式嵌玉金带,别致而精丽,她的腰很细,风吹就会折一般,两肩上也有同式海棠金镶玉肩饰,垂下素白的丝绦,让她整个人显得清丽中带着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