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医生来之前就收了李穆三十万订金，又是经常干些违法乱纪事情的，还知道李穆势力庞大，和市长市委书记都很熟，怎么可能帮他报警呢？医生立即就把小赵卖了给李穆。这个小赵还不死心，想要冲出去。不过这里可是黑医院，没跑两步就被护士给拦了下来。不过李穆也没怎么报复他，也就是让医生开刀的时候没让上麻药，免得影响小赵的神经系统而已。经过这么一折腾以后，小赵口头是痛哭流涕道歉认错，可是过了几个小时看到警察，又不死心的要报警。

可惜这一次他又猜错了，这可不是山南省的警察，不是何林然的手下，那可是马千竹从京城带下来的武装力量，因为这一次要对付的是政法委书记，理论上山南省的公检法都是不可信任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何林然的死党。所以马千竹特地从京城带了十几个精干的警察下来，还从平原省调了一队武警过来加强防卫力量。那几个警察一听小赵要向何书记检举李穆，也不管小赵刚刚动完手术，立即就把他拖了去见马千竹。

李穆自然也跟着去了，反正赵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马千竹住到了闹市区一个三星级宾馆里面，这个宾馆设备不是很好，不过楼层矮，窗户多，景色不错，四通八达的交通很是方便——另外一个意思就是逃跑很方便。看来马千竹嘴上说得豪气千云，实际上心里也是有点打鼓的吧？“小穆你来了啊！”马千竹看见李穆很是高兴，“这几天就先不要走了，你就住在我这里，等到把何林然抓起来再说。”

“好的，”李穆答应下来，“我抓到了一个知情人，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李穆就把小赵编的故事说了一遍，“现在那些尸体水泥块就在楼下呢，我叫人看着了。”要说社会影响大，最近没有比垃圾填埋场连环谋杀案影响更大的案子了，这事出来的时候李穆为了把谭飞接回来，就在报纸杂志互联网上面炒了一遍。后来何林然为了把这是栽赃到李穆头上争取中央政法委的支持，又炒了一遍。再加上法庭上面的大反转，现在到处都是这个连环杀人案的消息。

“这个……你还真大的胆子。”马千竹苦笑起来，“也亏你想得出来，居然把这事给安到何林然的头上去。也罢，他拿这个事情冤枉你，你也拿这个事情冤枉他，报应轮回，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好，我这就帮你操作吧。看看他们政法委对着这么一个连环杀人的省政法委书记，有什么想法！做得好！做得好！”这么一想，马千竹就高兴起来。

“还有那个赵旺……”李穆想了想说，“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啊。”赵旺已经救回来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被注射了那么多的吗啡，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染上毒瘾，身体的损害要修不回来，也颇为艰难。现在他终于有充实的理由可以埋怨他的祖国了，就算赵旺就此移民，作别国的公民，李穆也没法子怪他崇洋媚外了。

“我会给他主持公道的。”对这种小人物，马千竹也不在意，也就是一百几十万就能打发的事情罢了，何况这一百几十万又用不着马千竹来出，“倒是你说的那个肉山，弃暗投明，是个人物。”领导最怕什么人叛变呢？一个是秘书，一个是司机。秘书知道领导官场上的事情，司机知道领导私下的事情。可是何林然早就知道自家的司机秘书不可靠，提前把他们给赶开了，身边留下的人中，跟着他最多的就是这个肉山，如果肉山肯作证的话，何林然的所作所为，就全部都在中纪委的掌握之下。

于是李穆就把肉山的电话给了马千竹，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李穆担心了，马千竹自然会干得很好。然后李穆想要叫艾莉丝她们过来安慰一下，马千竹说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行了，人就不要叫过来了，毕竟还处于危险时期，让她们各自躲一躲，免得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李穆只好给她们打了电话报平安，然后安心的在宾馆住着。

李穆在宾馆里面住了三天，看了三天的电视新闻，都快要无聊死了。于是李穆决定到外面去闲逛，然后他在走廊看到了何林然。他还是坐在轮椅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见到李穆，何林然猛然叫了一声，押送他的警察吓了一跳，正要阻止，马千竹拦住他们说：“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吧。”说完就把人都拉走了，剩下李穆和何林然在那里。

“没想到啊。”何林然的声音十分悲呛，“我一世英雄，最后栽在你手里。”

李穆倒是很想回答他你不是栽在我手里，你是栽在法律手里，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之类大义凌然的话。可惜的是，虽然何林然违反了无数的党纪国法，惩罚他的却不是这两样东西，而是权势。中纪委之所以要对何林然下手，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权势遭到了挑战，而不是因为要维护党纪国法。于是李穆只好说，“谁叫你一定要向我下手呢！你干嘛对王市长那么好呢？”

“呸！谁对着王岗那小子好了！”何林然说，“我心里不知道多讨厌他！”

“那你干嘛非要对付我啊？”李穆这就不明白了。

“我身体不好，很有可能会提前退休，这个大家都知道。不过在退休之前，我总得弄一笔钱吧？”何林然说，“本来这事情我没有头绪，后来有人对我说，你的钱比较好弄，借口也是现成的，我一想也是，就去弄你了。谁知道你这家伙居然敢反抗！你一个商人，怎么敢反抗我？我可是官啊！我可是大官啊！抓你们商人弄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谁对你的啊？”李穆对这个很是在意。至于何林然的世界观人生观是非观，李穆也没力气去纠正了，反正他都快要死了。仇恨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检察院的刘检察长啊，你不知道吗？他盯着你很久了。”何林然说，“不过他顾忌着王岗，所以才没下手。后来王岗倒霉了，他就来鼓动我以报仇的名义把你抓起来，然后把你的家产给分了。谁知道你居然勾搭上了马千竹，那个胆小的家伙就不敢动手了。他不敢动手，我可不怕！本来想着在广东那边绕一个圈，马千竹也救不了，没想到就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你说，你一个该死的房地产开发商，为什么敢反抗我？为什么！”

“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李穆告诉他，“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如果你不是省政法委书记，根本就没人会理你。可是你不去巩固自己的权势，一心想着退休，这已经是立于必败之地。官之所以是官，那是因为有权势，没有了权势，那就是众人推墙倒。”

“嘿嘿，你别以为我这就不行了。”何林然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吃了药，再过几分钟，我就要发病了。到时候马千竹又怎么样？中纪委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把我送到医院去，只要进了医院，我就能够保外就医。想要审问我？做梦吧！”他笑了几声，口里忽然间吐出白沫来，然后仰头就倒了下去。

“怎么了？”马千竹冲了进来，“靠，你和他说什么了？不会那么刺激吧？快叫120！叫救护车过来！不，还是我们赶紧送到医院去，李穆，最近的医院在哪里？算了，还是去最好的医院吧。这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怎么会现在来发病呢，刚才都好好的。这人可千万别死在我们手上啊！”

“你放心好了，不会死在我们手上的。”李穆说。

省城最好的医院，就是省城第一人民医院，正好李穆在里面认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昨天才收了李穆三十万的治疗费。所以何林然进了icu以后，按照规定本来是谁都不能进去看的，李穆就进去看了。“朱医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呢？”李穆问。

“其实没什么。”朱医生说，“就是吃了一点毒性很低的生物碱罢了，很容易处理。不过他身体很虚弱，所以暂时不能洗胃，要先输血和补充营养，然后才能洗胃，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出问题。如果李老板你很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他洗胃。洗完了胃，就能够接受审问了。”

第五百九十章 快意恩仇(4)

“那要多久？”李穆很在意这个问题。

“洗胃不用多久，不过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洗胃之后我要观察两天。”医生说，“何书记……何林然现在起码有十几种病，因为长久以来的治疗和用药打针，总算是勉强达成了一个平衡，没有要了何林然的命。洗胃以后哪一个病，不，哪几个病会冒出来，实在是猜不出来，也就没法子制订治疗方案，必须要留院观察才行。要审讯的话，我就给他打一针杜冷丁，他就不会疼了，可以开口说话。”

“那么能不能让他疼得要死，却还能开口说话啊？”李穆问。

“这个……痛得要死可以，开口说话也可以，”医生说，“但是这两样是不能并存的啊。”

李穆考虑了一下，“那就痛得要死吧。”不能开口，那就不能审讯，不能审讯，那就不能判刑。可是何林然被判刑了，对李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何林然浑身痛苦的慢慢离开人世，更让李穆感觉解气。“要多痛有多痛，最好是痛不欲生那一种，但同时又不能让他死，让他受苦的事件越长越好，能办到吗？”

“这个……我试试吧。”医生说，“我先给他打几针会和杜冷丁吗啡什么的起作用的药，然后就说他有止痛剂过敏，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停了他的止痛药。没有了止痛药，他这种身体，就好像身处地狱一样。不过这么做有些风险，要是万一被发现的话，我就完了。你看这个……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做，我最近有些缺钱。”

“你要多少？”李穆问，现在可不是省钱的时候。

“一百万吧，一百万就可以了。”那个医生说，“我的孩子在国外读书，同学个个都买奔驰宝马，他只能买个日本车。同学们个个都住大house，他只能住公寓，还要和别人合租一间房子。我可真是问心有愧啊，医生这行业赚得太少了，要是有了这一百万，至少我儿子在外面不会被人看遍啊。”

赚的还少，昨天李穆就已经给了三十万了，刚才又答应了五十万，在加上这一百万，两天时间他就赚了李穆一百八十万！李穆自己都很难赚这么多呢。再说一般的国外，公寓房子比大house要贵好不好啊？至于合租，对于留学生来说那是太正常了。还有个个都卡奔驰宝马，难道你儿子在中东产油国读书吗？“我给你一百万十万，你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不过李穆还是答应了。

“我立即就办。”那个医生说，“我先给他插上胃管和肺管，这样他就很难说话了。然后我们可以随便给他上药水，比如说是身体感官更加敏感的药，还有让肌肉慢慢瘫痪的药，就算他难受也说不出来。再加上对止痛药过敏，他就只能躺在床上慢慢衰竭了。病理诊断表我会好好写，保证谁都看不出破绽。”

两个小时以后，医生就把事情办妥了，他停了止痛剂，何林然醒了过来。“恩……恩……”他神志清醒，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无意义的呻吟着，嘴里鼻子都插了管，两只手被固定在床上，插满了吊针。肚子和胸膛上各有几排罐子，分别通着内脏。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生化机器人一样。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何林然拼命想要扭动，可身体却是一动也动不了，肌肉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恩……恩……”他又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了。

“他听得到我们说的话吗？”李穆问医生。

“能听到。”医生说，“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不过就是说不了话而已，如果你想让他说话，我就给他打一针，那样勉强能说两句，要不要打啊！？”看到李穆点了点头，医生就给他打了一针，“这个针毒性很大，等于是强行榨取肌肉力量，可不能多打，打多几针就会死了。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叫我，我会立即赶过来。药效大概有十分钟。”说完医生就急急忙忙走了，生怕自己看见听见李穆和何林然之间的内幕交易什么的。这样的大人物，泄露出一句来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里是特别看护房间，很是幽静，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有一个护士全天24小时看着的。不过那个护士被医生给叫走了，所以现在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要是李穆愿意的话，大可以用枕头闷死他，当然李穆不会这么做就是了。“你感觉怎么样啊？”李穆问他，虽然看着就不舒服，但李穆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

何林然张开嘴，动了几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杀……杀了我……”

“我怎么能够把你给杀了呢。”李穆看着他的样子，总算是解气了，“我还想让你长命百岁呢。现在你是50岁多一点对吧？长命百岁的话，就是还要熬40多年，一年365天，那就是一万五千天左右，你自己慢慢熬吧。以后科级越来越发达，说不定有法子可以把你救回来呢。在这之前，就请你忍着吧。”

“杀了我吧……求求你了。”何林然说话总算是顺畅了一点，“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说着他从眼角流下泪水来，“好痛……好痛……好痛……快杀了我吧。”也许是知道李穆不会动手，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在加拿大的银行保险库有一个保险箱，里面放了很多好东西。那个保险箱是凭密码支取的，账号和密码我这就告诉你。”跟着他就说出了账号和密码，“里面真的有很多好东西，你看了就知道了。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你赶快把我杀了吧，求求你了。”

李穆摇了摇头，“我母亲是加拿大人，你说的那个银行我也知道，可不是只要提供账号和密码就能打开的，还要提供钥匙。”说是钥匙，其实不是真的钥匙，只不过是一件约定好的信物而已。而这个信物是什么，除了银行和客户，其他人谁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是何林然把信物给了他，李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然也不会给何林然办事了。

“钥匙……钥匙就是这个……”何林然想抬起手，却忘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就是我戴着的这个玉观音。你相信我……里面真的有好东西，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你也不想放过吧？至少那个省检察院院长刘光远你不能放过啊！我之所以会对你动手，最早就是他提议的，找你的黑材料，也是他先动的手。保险箱里面就有刘光远的黑材料，你拿到了，想怎么样对付他都行。”

李穆正想赶紧利落的拒绝，但转念一想，不如先让他产生一线希望，然后再把这个希望彻底毁灭，这样做更加的让何林然难受。于是他上前，把何林然脖子上的玉观音拽了下来。这个玉观音玉质很好，雕工也很精美，李穆顺手就给自己带上了。“那好吧，我先去加拿大看看，如果真的有，回来我就给你干活。”就让他这么慢慢的等下去把，等到他身体彻底不行了，心境也慢慢的绝望下去，然后李穆才会出现，告诉他自己压根没去加拿大……算了，还是去看一看吧，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什么呢。

“你……你要快一点。”何林然没有办法，只好这么说，“我……我是一刻也挨不下去……我……我痛得要死……痛……苦……痛……苦……”说着说着，药效已经过了，何林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李穆，眼泪不断的流下来，身体不停地颤抖。

李穆欣赏了好一会儿这个美景，忍不住想要问他，你作威作福的时候，想到这个下场没有啊？然后李穆忽然醒觉，自己作威作福的时候，又想过自己的下场没有呢？在刚刚到省城的时候，除了赚钱，自己还想着要尽量做好事。还帮着杨淑对付抢劫犯，帮着陆平去看病。可是现在钱越来越多了，好事却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