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纯沐还在说话:「这里蚊子好多,我脚上都被咬了好多包,痒死了。」
这是实话,易胭刚才看到她第一秒就注意到她脚腕通红了。
「易胭谢谢你。」
就在易胭距离丁纯沐几米之时,踩上落叶枝杈的脚忽然一空,失重感猛地侵袭。
陷阱!
等易胭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已经掉了进去。
情急之下她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反倒抠了一手泥。
前后也不过眨眼间,易胭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身体撞上地面,钻心的痛蔓延,易胭闷哼一声。
三米多高的垂直泥坑,坑里一片漆黑,抬头夜晚也是灰黑。
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丁纯沐,」易胭慢慢爬起,没听见回答又往上大声喊了声,「丁纯沐!」
即使易胭喊了后,上面也没有一点声音。
小腿一动便钻心的疼,大概是骨折。
直到几分钟过去后易胭才清楚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那些之前看起来似正常的细节,处处透着漏洞,她却没注意。
丁纯沐手脚被绑着,手是被绑在背后,既然被绑在背后,她爲何能准确找出她号码然后拨号给她。
既然人把丁纯沐抓到这里放着,就会留点心,可她一路过来,没有任何村民出现。最重要的是村民肯定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丁纯沐是外来的医生,不见了警察肯定会来找。
阿茶村巴不得低调,不被人发现自家这个落魄村庄,肯定不会这么做。
可易胭疏忽了。
虽然那晚吃烧烤的时候丁纯沐对她示好,主动缓和关系,但易胭根本没放心上,她从没想过与丁纯沐交好。
但是丁纯沐利用了这点,因爲她主动拉下脸跟易胭和好了,不管易胭接受不接受。
有了这个前提,往后她与易胭说话套近乎都不会显得突兀。
今晚给易胭打电话求救,这个恳求如果在丁纯沐没有主动与易胭关系缓和之前,易胭肯定不会信,人危急之时压根不会求助平时看不对眼的人。
饶是易胭这般谨慎的人都被毫无察觉绕了进去。
易胭皱眉,可丁纯沐平时虽性格嚣张跋扈,说出来的话也刻薄不好听,但不是特别有心机的人。
正是因爲如此易胭才没怀疑那晚丁纯沐主动拉下脸示意关系缓和是否是假。
易胭大概知道爲什么丁纯沐要坑她,不过因爲私人旧怨。
但丁纯沐平时顶多打打嘴战,跟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大小姐一样,照她的性格是不会这般迂回算计的。
易胭动了下身子,牵动到腿部,疼痛来袭,嘶了声。
身上估计有抆伤,但易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伸手去拿手机。
不知道摔下来坏了没。
然而手刚碰到后兜,易胭整个人骤然头皮发麻。
她摸到了凉滑的物体,流动的,冰凉的。
几乎是刚摸到那刻,易胭便跳了起来。
连自己脚受伤都忘了,一下闪到这个地方的对角,背部紧紧贴着坑壁。
然而当背部再次触到凸起的冰凉之物时,易胭整个人崩溃了。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易胭前后已经换了个人。
她很迅速跑离,蹲在正中间的空地上,双手抱着头,死死咬着唇,浑身发抖。
整个深坑里,全是蛇。
凉滑的蛇,地上,坑壁上,甚至此刻从她鞋上爬过的,全都是蛇。
封闭,黑暗,蛇。构成了一张黑灰的记忆网,铺天盖地倾覆。
那段十几年前关於蛇的记忆在脑内汹涌,像蛇一般撕咬脑颅。
年少残酷噩梦宛如凶猛天灾来得猝不及防,击溃了易胭整个精神世界。
几秒之间所有理智全部崩塌,分不清现实假像。
映沙。
是映沙,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