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凡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放在了柳玲面前。
那也是一枚黄金戒指,不过上面并没有镶着钻石,看起来也有些旧了,似乎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柳玲略为犹豫了一阵,还是不动声色地收下了,和那个黄金钻戒一起,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见柳玲收下了戒指,许逸凡顿时笑得连牙齿都看不见了。
“美得你!”柳玲瞪了许逸凡一眼,那一眼中竟带着一些风情。
范飞和许静等人赶紧低头扒饭,不去看这两个老家伙的眉来眼去。
齐木格却忽然抓起酒瓶,倒了一大杯酒,仰着脖子一口灌下,脸上的表情十分沧桑。
范飞终于想明白了这个赌局的内容是什么,也想明白了丁易为什么对许逸凡那么敬重。自然,他还想通了另一件事——在这个戒指的问题上,丁家其实没对自己布局,一切只是巧合和自己的臆想。
想通这一节,范飞顿时胃口大开,风卷残云地收割着那些大鱼大肉。
“注意点素质!”许静忍不住鄙视道。
“男人吃饭如虎,女人吃饭如数。”心情大好的许逸凡为范飞辩护了一句。
之后,柳玲一声不吭地吃完了这顿饭,然后便和齐木格起身告辞。范飞福至心灵地提出要送一送柳玲,柳玲也没拒绝。
范飞搀扶着柳玲,一步步地往丁家走云,齐木格则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范飞,你这人穷归穷,但还有点骨气,有点心胸,还有点机灵,我觉得你还行,和诗晨也相配。”
柳玲一声不吭地走了半晌,直到走到一个僻静处,才忽然开了口,“你说的男儿无丑相,是对的!”
见老太太终于肯定了自己,范飞顿时感激得想哭,一连声地说了几句“谢谢奶奶”。
“更重要的是诗晨死心踏地地喜欢你,再三地求我。古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家亲,我也想成全你们。不过诗晨是丁易那家伙生的,是他的女儿,总还得让他同意才行,我也不能作主。”
柳玲接着说道,“我听过你说的腰缠万贯,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儿子有几个小钱,几辈子也花不完,他用不着嫌贫爱富……只是你的性格有大缺陷,所以他对你很不满意,觉得你和诗晨不适合,和她在一起会害了她……”
“什么缺陷?”范飞心中一凛,赶紧问道。
“你自己不知道?”柳玲轻咳一声,反问道。
范飞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说道:“是不是我不够冷静?遇事喜欢冲动?”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不过我儿子到底在哪些方面对你不满意,我也不全知道,他也没都对我说透。不过你也别气馁,年轻人谁能没点缺陷?就像我说的你长得太普通一样,从后代的角度看,当然是不好,不过我们这些过来人,更看重一个男人内在的东西,能文能武,有才华有能力,心眼也不小,就足够了。从这点来说,男人无丑相是对的,你也说服了我。”
柳玲忽然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所以我会尽量帮你一把的,既然老九那糟老头子都能来追我,你为什么不能追诗晨?明晚六点,你来我们家吃晚饭吧,我儿子和孙女明早从西藏飞回来,那时也该到家了……”
“谢谢你,奶奶。”范飞感激地说道。
“你能把‘您’变成‘你’,又能叫我声奶奶,也算是缘份了。”柳玲微笑道,“好了,我很少说这么多话,也说累了,今晚的缘份就到此为止了,留步吧。”
“奶奶,你慢走。”范飞赶紧松开了手,等着齐木格赶上来。
“你那五万没亏。”柳玲忽然又狡黠一笑,低声补充了一句,“木老头是教诗晨咏春拳的师父,他也有投票权的。”
“啊?”范飞惊讶地看着那个脸色腊黄的病老头,顿时想起了“真人不露相”这几个字。
要不是他用异能听到了些动静,今晚说不定又得冲动,那么不但要被齐木格修理一顿,还会坏了大事。想到这里,范飞心里庆幸不已,也暗自警惕起来。毕竟异能这东西虽然好用,但如果太依赖异能,也会丧失自己的判断能力,听风就是雨,钻进别人的圈套,而且往往会忽略很多重要的细节,比如老佛爷为什么会要一个病老头当贴身保镖……
目送柳玲和齐木格离开后,范飞赶紧又返回到许静家。
许逸凡早已在等着他了,桌上重新布置了几碟菜,还有一壶十五年陈酿的酒鬼酒。
“小子,你成全了我一桩美事,我也就帮你一把,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给你听,解了你心中的疑惑。”许逸凡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谢谢九爷。”范飞赶紧坐了下来,又看了看四周。
“静静和她红姨出去散步了,这屋里就你和我。”许逸凡端起一杯酒,和范飞碰了一下杯,笑道,“今晚咱爷俩可以喝个够,你喝醉了就睡这。”
“好。”范飞微微一笑,也是一饮而尽。
“我和柳玲是师兄妹……”许逸凡挟了个花生米送进嘴里,开始说起了一段往事,让范飞听得唏嘘不已。
第九十七章蟑螂,戒指,贼王往事
据许逸凡所说,他以前确实学过偷窃之术,也确实小小年纪就当过贼王,不过那都是解放前的事情了。他和柳玲都是孤儿,那时被明珠市的一位贼王收留,传授了满身的技艺,五岁时便开始练习从热水中双指夹肥皂,七、八岁时便练得一手妙手空空的好本领,经常捧着一篮子花和一叠报纸,借着卖花卖报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些汉奸、高官、富商身上捞取不义之财。
到了十四、五岁时,许逸凡和柳玲已成为明珠市的小贼王,出手几乎从不落空。那时明珠市已快解放了,正是时局动乱之时,柳玲和许逸凡的贼王师父也死在了一次意外中,他们俩师兄妹便相依为命。日久生情,许逸凡深深地爱上了柳玲,并买了一枚黄金戒指,准备送给柳玲当定情信物。
但这时,柳玲却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丁易的父亲丁畏。
丁畏有一身好武艺,人也长得阳光帅气,和柳玲在一次事件中一见钟情之后,俩人便堕入了情网,让许逸凡吃醋不已又无可奈何。柳玲始终把许逸凡当成哥哥,也觉得当贼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对同是小贼王的许逸凡始终产生不了太深的感情,并与许逸凡约定再干几票就从此收手,分道扬镳。
柳玲当时是想攒上一大笔钱,然后和丁畏一起移民去美国,不料就在他们最后一次合伙对一个富商家中行窃时,柳玲意外失手,触动警铃,被富商的保镖当场逮住,打了个半死,并要砍她的手。关键时刻,许逸凡从暗处显身,冲上前去,跪在地上求饶,说柳玲是他教唆来偷钱的,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宁愿用自己的双手来换柳玲的一只手。
那富商倒也有几分来头和气量,见许逸凡这么讲义气,也就同意下来,而且没把许逸凡的整只右手砍掉,只斩了他一只食指作为惩戒,让他今后偷不了别人的钱包。
这次变故之后,柳玲对许逸凡十分愧疚,却没改变主意嫁给他。因为柳玲那时早已对丁畏以身相许,并约定了成婚的日子,只好提出和许逸凡平分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赃物,并多给许逸凡分一笔,让他从此不用再依靠偷窃为生。
许逸凡当时满口答应,随后却没拿一分钱便独自飘然远去,从此不知下落。
等柳玲把身上的伤养好之后,明珠市便忽然被解放了,柳玲无法再移民,只得和丁畏离开了明珠市,来到武昭县结婚,并隐姓埋名地过着小日子。柳玲先后生下了丁繁和丁易两个儿子,并用以往积攒下来的这笔钱维持着生计,暗中经营着家产。只是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政策太厉害,他们一直没敢露富,最终将一大笔黄金给埋在了地下,各自在肉联厂和供销社找了份工作,过着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当然,柳玲也会时常想起对他情深义重的师哥许逸凡,并曾暗中托人寻访他的下落,却始终没有得到消息。
直到改革开放后,丁畏和柳玲才把这笔钱逐渐地取了出来,想着方法转了些手,然后大多用于房地产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