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承誉知道姜执的言外之意,他的女儿离开姜执,他不一定能护好星琢。聂承誉为聂星琢和姜执商量联姻事宜前就已经过长期的调查,从姜执过往的海外收购案也能看出其精准制人弱点的特质,并且姜执刚才的说辞,聂承誉知道已经很客气。
当初两家达成合作后聂承誉全力支持姜执入主恒荣总部,但聂承誉也清楚,姜执入主总部只是时间问题,他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令这件事提前了不算长的一段时间。
这么久以来抛开合同上白纸黑字签订的合作,更多的是姜氏对他明里暗里数不胜数的照拂,给了他在公司方面最大的方便。
聂承誉不是不领情的人,只是女儿在他心里,总归是比重振聂氏重要些。
他想到什么,话锋忽转,“你和星琢聊天也是公事公办吗?”
姜执眸底稍稍怔松,聂星琢这些天原就时时蹦到他脑海让他分神,现下思绪又一时偏过去,他不仅对聂星琢公事公办,前不久还让聂星琢哭到泣不成声。
他眼帘微垂,遏制住忽然升起的莫名情绪,聂承誉已经再次开口,“姜执,你说得对,但星琢对我来说比公司重要许多,聂氏是否能妥善重建在我眼里一向排在星琢之后。”
聂承誉握拳凑到嘴前咳了两声,继续道:“我当初将星琢嫁给你的确是已经有心无力,也很感谢你这么久帮我看顾星琢和对我的帮助,我才能松口气,现在有机会提出接走星琢的事情。”
“誉叔,”姜执口吻很淡,“我不会和星琢离婚。”
姜执不欲多谈的意味明显,聂承誉稍感意外,心下惊讶,现在其实是他更需要恒荣的帮助,姜执即使选择离婚,也不会对他有过多负面影响。
聂承誉似乎意识到点什么,神色复杂,缓了缓一时纷涌而上的想法,沉吟片刻,没有任何预警地改话家常。
“星琢小时候我工作忙,数次答应和她一起去玩都失信,星琢生气到一连半个月不理我,我只当小孩子不懂事,但自己女儿总得哄着,就派人买了座游乐场给她当礼物,以为总能哄好她,但星琢还是闷闷不乐,我和她说不高兴的话再多买几座,喜欢什么都买给她,她不说话,我蹲到她面前,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都红了,跟受了大委屈一样。”
聂承誉笑了声,“我当时年轻气盛,心想给她花了这么多钱她还委屈,我专门抽出时间哄她还没哄开心我还委屈呢,但星琢打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她不开心跟我闹脾气多,我还是头一次见她委屈成这样,心里着急,最后没法子想了个馊主意,直接就在回家那条道上当着她面手舞足蹈起来。”
“我当时穿着西装,整个人奇奇怪怪地跳着,四周还有其他人,我本来觉得尴尬,星琢却鼓着掌笑起来,要不是我拦着,她都能和我一块跳。我想法也简单,我能跳,才不让我女儿白给别人跳。”
姜执沉默听着,聂承誉提起往事觉得好笑又怅然若失,手指擦了下眼角,看向他女儿的丈夫,“姜执,我不知道星琢在你眼里是怎样一个形象,但我女儿,真的不仅仅是用钱养大的。”
*
聂星琢把方恬送到南衡文化区才回来,吩咐司机去地下停车场,自己先一步下车,悠哉游哉背手向家走去。
等走到半路,聂星琢注意到不远处倚车站着的姜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聂星琢很快偏开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也改为一手插兜,表情冷漠,像是没看到姜执一样往前走。
姜执一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聂星琢无动于衷。
聂星琢经过他车前时姜执忽然向前一步握住聂星琢的手腕把人拽过来压到车上,手扣在她后脑勺上防止她因惯性碰撞,随后毫不迟疑地封住她的唇。
姜执握着聂星琢的手腕压在她耳侧,目光一厘厘注视着她,像是要把人刻到脑海里,也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聂星琢被姜执忽如其来地拽着靠到车上时懵了下,等唇被堵上才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姜执没有为难她,顺着她力道被推开,只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腕,聂星琢抬起手背重重擦了下唇,抬头瞪着姜执,姜执眼底情绪莫名,只一言不发地看她。
聂星琢冷笑,“怎么,还要说我是你太太可以随便亲吗,滚。”
她想要挣脱,姜执一手按上她的后肩,另一手放过聂星琢的手腕穿过她纤细的后腰抱住她,把聂星琢整个人压进怀里。
聂星琢推他,“你有病啊你,放开我。”
姜执只紧紧抱着她,忽然道:“我和别人没有感情。”
聂星琢顿了一秒,继续挣扎起来。
姜执抱着聂星琢,多日来混着燥意的心忽然得到安宁。
他确定他不想聂星琢走,聂星琢离开后他想了许多,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他一向克制,从未对喧嚣而起的陌生情绪深思至最里,现在把他的小金丝雀按到怀里,他终于确定,心口也蓦地一松。
第53章 第53次投喂
聂星琢收到了安德鲁的回信, 安德鲁建议她继续去绘出《采药》的地点进行油画练习。
安德鲁在收到聂星琢的画后对《采药》背景地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在给聂星琢打国际电话前已经按聂星琢的意愿安排好, “最近南安庄被公司列入到景区开发中,所有居民已经全部迁出, 我联系了景区开发的负责人带你进入,联系方式在我给你发送的邮件上。”
聂星琢同样以意大利语回应, “谢谢,等度过这段时间我去佛罗伦萨拜访您和梅丽莎夫人。”
结束通话后聂星琢站在落地窗前,心里给自己小小地打了气。
聂星琢克制自己不去深想昨天姜执的话和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担心自己深想下去那些好不容易升起的独立意识会消失不见, 甘愿做一只被眷养的小金丝雀。
小金丝雀需要许多许多的爱来投喂才能皮毛靓丽,如果姜执永远不会喜欢她, 在她动了心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不在乎, 也不能忍受自己再做姜执眼里一只靠金钱就能买到的金丝雀。
她也会成长起来。
那天的难过那么清晰,她不要再经历第二遍。
*
杨庭从聂家出来的时候步伐沉重,面色无异的严肃脸下是满心的生无可恋。
自聂承誉回国后安排在聂星琢身边的保镖继续时时注意聂星琢的动态行程已经不太合适, 保镖竟一时没有注意到聂星琢的离开, 在杨庭带着姜执亲自命他送过来的礼物拜访时才被聂承誉告知聂星琢已经出去采风,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来。
杨庭坐上车, 看着手里包装精致的首饰盒, 首饰盒里的项链刚刚送来恒荣大厦,据说是聂星琢先前就很喜欢的款式,因为只做展示不做拍卖才作罢, 他身为姜执特助,自然清楚老板在处理文件至深夜后还不歇息地去谈下这条项链。
现在老板有一场会议吩咐他送来,其刻不容缓向太太示好的意味已经明显到不需要他深思,他却失职到连聂星琢的行程都没了解清楚。
杨庭一出来就给保镖发了消息调查聂星琢现在的行踪,只希望老板夫人别走太远,不然七十二楼的阴霾怕是难以消散。
杨庭在快回到金融中心时接到保镖的电话,听完后感觉死里逃生,还问了句,“确定吗?”
他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结束通话,整理好措辞前往总裁办。
姜执昨晚只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刚开完会议也不见疲色,稍作休息就继续处理文件,见杨庭进来停下动作,向后靠,两手交叉活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