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负责统筹指挥的两个老人都站在前头望风,见那户主的表情脸面,皆知其中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正要迎得上前,却见那门里头又跟出来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想是顾勾院府中的人。
两人不敢露面,只好又退了回去,仗着自己人老干瘦,比起壮年时身材缩了不少水,一个寻了棵树,一个找了角墙,各自躲在角落钻个头出去偷看。
却见那户主手中捧着小包袱,与那顾府管事站在门口说了片刻的话,也不晓得谈论了些什么,只把手里的包袱往那管事的怀里放。
那管事一连推让了好几回,躲也躲不过,索性摆着手,将包袱往户主手里一抛,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得稳,自家撒腿便往府中退,将两扇门一掩,忙不迭地插了门闩,剩得户主一个抱着包袱呆立在外头。
负责安排街头的那一个老人看着户主傻傻站了半日,跟个孬冬瓜一般,也不会过来说个情况,一面气,一面还不好大声喊,低头寻摸了一圈,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眯一双眼睛往那户主头上狠命一砸。
那石头并不小,幸而他年老体弱,又是老眼昏花,虽然从前也是行伍出身,倒是没砸到头,只正中那户主的后背,却听得“噔”的一声响,其人“哎呦”了一声,这才手中拎着包袱转过头来。
那户主正要骂,见树后头一张老脸,忙把话打喉咙里头又咽了下去,匆忙去得前头,也不敢再兜圈子,拿手一抹头上的汗,正要说话,却是太急,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呛了,只拍着胸口震天震地地一通大咳。
后头人见状,已是连忙围得上来。
管着街头的老人急得不行,催道:“勾院说得什么?你怎的一遇得大事就拉稀!打未打听到他甚时要走啊?是不是要早走,想瞒着我等?”
他见那户主只会咳嗽,忍不住骂道:“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平日里靠不住也就罢了,只晓得咳,咳咳咳,咳个屁啊!倒是说话啊!”
又指着对方手中的包袱问道:“你空着手进去,怎的还拿着东西出来?勾院家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收,这却是什么?”
一面说,一面把对方手里的包袱给夺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匹极好的蜀锦,上头又放着五六贯铜钱。
那老人见得里头东西,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拿食指用力戳着那户主额头,指指点点地骂道:“你长能耐了!勾院家的银钱也敢收??我老肖家怎的生出你这样的种?!”
青筋迸起,口水四溅的。
那户主咳了这半日,终于把气喘了回来,怕再挨骂,旁的也顾不上,忙道:“二叔,二叔!我冤啊!这却不是我要收的!是那管事的硬塞给我的,说是因动了屋中房舍布局、家具摆放,勾院特予我赔礼的!我哪敢要!恰才您瞧见没?我都躲成什么样子了!这可半点不怪我啊!”